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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裹著我們往深處墜。
我感覺胸口的紅痕在跳動，像是某種古老鐘表的滴答聲。慕瀾的手臂圈在我腰間，我能感覺到他在發(fā)抖——不是害怕，而是壓抑。他整個人都在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會斷。
季然呢？我努力轉頭，但視線模糊，只能看到水里漂浮的碎發(fā)和暗紅色的影子。她應該還在后面，但被水流沖散了。
“撐住?！蹦綖懙穆曇舻统?，帶著一點沙啞。他貼在我耳邊說這句話時，溫熱的氣息混在冰冷的海水中，讓我莫名安心。
可這不該是他的語氣。他從來不會這么軟。
我張嘴想說話，卻被灌進一口咸腥的海水。喉嚨一嗆，意識更加渙散。紅痕從鎖骨蔓延到胸口，隱隱發(fā)光，像是回應著什么。
慕瀾突然抱緊我，身體猛地一轉，撞上一根斷裂的金屬管。他悶哼一聲，背上火辣辣地疼，血滲出來，在水里暈開成淡粉色的霧。
“你瘋了？”我掙扎著想推開他，“別為了我……”
“閉嘴?！彼驍辔遥曇衾涞孟癖?，“我說過，你不準死。”
我不敢再說話。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會忍不住伸手去碰他那張冷得發(fā)青的臉。
水流終于緩下來，我們被沖進一個封閉的水艙。鐵門在身后“砰”地合上，像是把我們關進了棺材里。
水開始退去，露出銹跡斑斑的地板。慕瀾把我放下來，跪在我面前。他額頭上的水珠往下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涼得刺骨。
“陸沉舟?！彼⒅?，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你說句話。”
“我沒事?！蔽页冻鰝€笑，聲音沙啞，“就是有點累?！?/p>
他沒回話，只是抬手，掌心貼上我胸口的紅痕。
一陣微光從他指尖亮起，順著紅痕蔓延。我感覺到一股暖意，像是有人輕輕撫摸我最深的傷口。
“你知道嗎？”他低聲說，“你剛才差點就死了?！?/p>
“我知道?！?/p>
“那你為什么還要跳下來？”
“不跳下來，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他愣了一下，手指收緊，指節(jié)發(fā)白。
“我不是你的責任?！彼f。
“你是?！蔽易プ∷氖滞螅昧δ缶o，“你就是?！?/p>
他沒掙脫，只是低頭看著我，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憤怒、痛苦、掙扎，還有……一點點藏不住的柔軟。
“慕瀾。”我喘了口氣，胸口越來越燙，“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契約不是詛咒，是鑰匙？”
他瞳孔一縮。
“你說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蔽野櫭?，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在翻攪，“但我能感覺到它……它在回應你。好像……好像我們在找同一個答案?！?/p>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笑了。笑聲很輕，卻讓我心里一緊。
“你以為你能靠幾句話就說服我？”他低聲說，“你以為我只是個需要你拯救的人魚？”
“我沒這么想?！?/p>
“那你以為你是誰？”他俯下身，幾乎貼上我的臉，“你以為你能改變什么？你以為你能救得了誰？”
我盯著他，呼吸有些亂。
“我不知道?！蔽艺f，“我只知道我不想放手?！?/p>
他眼神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了。
“你真是瘋了?！彼?。
“也許吧?！蔽疑斐鍪?，摸上他的臉。他的皮膚很涼，卻在我指尖下微微顫抖，“可你不是也一直不肯放開我嗎？”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總是這樣?！彼а溃翱偸沁@樣逼我?！?/p>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忽然松開手，低頭吻住我的唇。
那一瞬間，紅痕劇烈跳動，像是被點燃的火焰。
他吻得很急，像是要把我吞下去。牙齒磕到我的嘴唇，有點疼，但我沒有推開他。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回應他。
這一吻不該發(fā)生。我們之間有太多未解的謎題，太多未說出口的話?？伤€是來了，像一場無法控制的風暴。
他忽然退開，呼吸急促，眼神空洞。
“我不該……”他低聲說。
“你做了?！蔽姨蛄颂蜃旖堑难?，“而且你還會再做?！?/p>
他瞪著我，眼神復雜得像是要把我撕碎。
“陸沉舟。”他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讓你留下來?！蔽艺f，“我想讓你相信我?！?/p>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我胸口的紅痕。那道印記正在緩緩變淡，像是回應了我的話。
“你不明白?！彼K于開口，“契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它不是愛情，不是羈絆，它是命運?！?/p>
“那就由我來打破它?！蔽艺f，“如果你覺得這是詛咒，那我就把它變成祝福?！?/p>
他苦笑：“你太天真了?！?/p>
“也許吧?！蔽疑焓峙鏊哪?，“但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如果失去你，我會瘋的。”
他看著我，眼神慢慢軟下來。
“你真是個瘋子?！彼f。
“那你呢？”我反問，“你是不是早就瘋了？”
他愣住。
我伸手把他拉近，讓他靠在我肩膀上。
“慕瀾。”我低聲說，“你不是一個人了。不管你背負著什么，我都會陪你一起?！?/p>
他沒說話，只是緊緊抱住我。
水艙外傳來奇怪的響動。
“他們來了?！奔救坏穆曇魪耐饷?zhèn)鱽恚潇o而警惕。
慕瀾立刻站起身，擋在我面前。
“誰？”我問。
“不是人類。”季然說，“也不是普通生物?！?/p>
慕瀾的眼神變了。
“是它。”他說，“那個古老的存在?！?/p>
我還沒反應過來，水艙突然劇烈震動，墻壁裂開一道縫。黑暗從裂縫里滲出來，像是某種活著的東西。
“容器?！币粋€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低沉、陰冷，“回來吧。你不屬于這里?！?/p>
我胸口的紅痕猛然亮起，整個人像是被電流擊中。
“不！”慕瀾一把將我拉到身后，眼神兇狠，“他是我的！”
他張開雙臂，掌心往外。水艙瞬間結出一層厚厚的冰殼，將那黑暗隔在外面。
“慕瀾！”我喊他。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堅定。
“別怕?！彼f，“有我在?！?/p>
我點點頭，感覺胸口的紅痕不再那么痛了。
水艙徹底破裂，我們隨著水流墜入更深的海域。
光線突然亮起來，眼前出現(xiàn)一座巨大的海底神殿。門口雕刻著人魚族圖騰，中央靜靜躺著一柄權杖。
我瞇眼一看，那權杖頂端，竟然刻著“陸氏”的家徽。
“這是……”我愣住了。
慕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昏迷中的我，然后低聲說：
“無論你是誰的容器，你都是我的歸宿?！?/p>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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