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昨日一般不二的敲門聲,驚的夏敘言從睡夢中蹦出來。夏敘言摁了摁發(fā)昏的頭,聽著鼓點般密集的聲音,好像更暈了。
他看了樓上的老掛鐘一眼,早的很。昨日吳春生哇哇吐血的景象還映在眼前,他機械地扭頭,對上了燕杉的眼睛,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開門。燕杉揉了兩把夏敘言睡成雞窩的頭,夏敘言眼前越發(fā)清晰,清晰到他能看清燕杉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的紋路和他手里……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你要做什么?”
“是警察。”
燕杉避開了夏敘言的目光,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夏敘言張張嘴,只覺得嗓子發(fā)干說不出話。
夏敘言胡亂套了件衣服,推開燕杉跑去樓下。他的動作極快,燕杉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將槍往身后藏了藏,一同下了樓。
夏敘言站在門前,門上不斷傳來敲門聲,力度之大,振得夏敘言都有些站不穩(wěn)。
“你別說話。”
這是夏敘言被警察帶走前對燕杉說的最后一句話。
門上一松勁,涌進來一大批人,站在第一個的就是昨天罵吳春生的那個警痞子。夏敘言被他們推的踉蹌,連話都未說出口,被那么些左一捅右一拳地拽到車上。燕杉緊緊咬著唇,一聲也沒吭,夏敘言最后留給他的眼神,他看不懂,悲哀又警惕。
門被重重合上,震得燕杉耳膜發(fā)痛。
不知何時他的眼球布滿血絲,盯著遠去的警車。
“燕杉你怎么和我說的!我哥哥他……”
燕杉無視書店里發(fā)瘋的女人,拿冷水沖臉又轉身回了樓上。
許以寧,許以清那沒兩年交情的妹妹,出國留學了幾年,天天回電話吵著鬧著說要見許以清。許以寧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抽空回個家,家差點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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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敘言,怎么每次犯事都少不了你?!?/p>
夏敘言被拷在一旁,捂著被打的青紫的腰腹,轉眼對上了“老熟人”。老熟人一看夏敘言的臉,心臟都抽抽得厲害,來寧京三年多了進了二十多次局子,今天和這個吵明天和那個干的。還以為消停了一段時間,合著是憋了個大招。
老熟人抿了口熱茶,心里火氣更盛了。這次審理夏敘言的不是自己,應該很難過,不知道夏敘言受不受得住警痞子下三流的手段。
夏敘言看著老熟人干笑了兩聲,埋怨局里的人下手不知輕重,估計都紫差不多了。眼皮抬了抬,夏敘言看著警痞子,還不忘往后靠著椅背,任誰看了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翹著個二郎腿,得意極了。
“啪!”
細瘦的鞭子打在夏敘言的臉頰,警痞子揪著他的頭發(fā)向上提了提,又猛地向后一砸。夏敘言感受著臉上和后腦勺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眼睛都模糊了,忽然下巴被扣住,臉頰的肉擠在一起,好不狼狽。可那人的壞笑橫沖直撞的闖進他的眼睛,夏敘言發(fā)覺自己意識有些模糊,好可惜還沒把錢給張姐姐她們。她們又要多緊巴幾日了。
“我有的是手段讓那小子開口,至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把他關在審訊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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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敘言,夏敘言?”
要不是看著夏敘言垂著的頭抬了抬,燕杉都要懷疑這人斷氣了。夏敘言努力睜開眼睛,卻覺得腦袋難受想抓抓頭發(fā),剛摸上就被粘膩的觸感嚇得縮回了手,愣愣看著掌心指尖拉出的血絲。
燕杉被他這沒有生氣的樣子嚇得不輕,用了點小手段開鎖進去。
“你怎么進來的?”
“有十分鐘換班的時間,別說了我?guī)阕??!?/p>
“不行。”
燕杉解手拷的手一頓,費解地看著夏敘言。夏敘言腦子難受的很,借著燕杉的力才勉強坐住。
“他們現(xiàn)在只是懷疑我,你貿(mào)然把我截走了,倒是坐實了走私的事情。”
“你都快被他們弄死了?!?/p>
“好哥哥,我的酬勞是要給張姐姐她們的,我眼下出不去,你幫我?guī)Ыo她們。”
“你”
燕杉被夏敘言磨的沒了脾氣,這人犟脾氣的就是不跟自己走,只能恨鐵不成鋼地丟下個藥瓶。一步三回頭的出去。
夏敘言握了好幾次才穩(wěn)穩(wěn)拿著藥瓶,往腹部胡亂擦了些,他累極了,也看不到傷到哪了,半睡半昏地瞧著日頭都落下了。也不知燕杉聽沒聽進去他說的,自己好像沒有告訴他張姐姐是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的意思。
燕杉去學校路上車開的飛快,超了好幾個車,車屁股后面全在響喇叭。他耐著性子不看副駕駛上的包,裝著夏敘言心心念念的錢,一想到夏敘言他就心煩,犟死了怎么和許明澤還有點像。
好的不像。
原本行駛的時間被燕杉打了個對折,車子熄火,他惱火地抓著包想要敲門。手落下前一刻,門自己開了,他的眼睛對上屋里人的眼睛,皆是錯愕。開門的是個約莫不過30歲的婦女,身材高挑,穿著一件洗的發(fā)白的襖,身后跟著一群小豆丁,燕杉移開目光,與屋里的男人對上,這兩人眼里是抹不開的疲憊。
不知怎的燕杉覺得心里沒那么煩躁了,簡單說明了來意,將任務完成。臨走時被攔了下來。
“我想問問,小言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難處?今個警局來查了很多次。我們都有些后怕?!?/p>
燕杉含糊地回答,幾句過后就逃回了車上,他作勢要啟動車子,車窗被輕輕敲了敲。燕杉把車門一開,張婉若柔聲詢問要不要住下,天色太晚了不太安全。燕杉沒有理由拒絕,只能擠在一群孩子中間,烤著火爐。
張婉若和她先生一直在忙活孩子,也沒有注意在角落發(fā)呆的燕杉。過了好一會,孩子被哄睡下了,燕杉才被帶到另一個屋子。
“我知道小言肯定遇到了困難,只是不方便說。他三年前也是悶頭悶腦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激動地差點跪下。所有說小言他可能有點死腦筋,你多體諒體諒他?!?/p>
燕杉歪頭靠著門框,從夏敘言來寧京得事情他都不知道,聽起來很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