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庭院里,幾株精心修剪的玉蘭樹在暮色中舒展著枝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卻掩不住隱約的凝重。
時家的叔伯姑嬸早已候在正廳,見時婳挽著諫慎的手走進來,神色各異。有人驚訝,有人不屑,更多的是一種審視——這個突然闖入時家風波的男人,究竟有何能耐?
“諫總大駕光臨,蓬蓽生輝?!睍r婳的二叔率先起身,臉上堆著客套的笑,眼神卻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打了個轉。
諫慎淡淡頷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主位旁的空位上:“時老先生呢?”
“父親在里屋休息,剛醒沒多久?!睍r父嘆了口氣,引著他們往里走,“醫(yī)生說他不能再受刺激,你們……”
“我有分寸?!敝G慎打斷他,語氣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里屋的光線偏暗,時老爺子半靠在床頭,臉色蠟黃,往日里的威嚴褪去大半,只剩下病后的虛弱。聽見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在時婳身上停留片刻,最終落在她身邊的諫慎身上。
“你來了?!崩蠣斪拥穆曇羯硢?,卻帶著一絲清明。
“老爺子?!敝G慎微微欠身,扶著時婳在床邊站定。
時婳看著爺爺憔悴的模樣,心里一酸,輕聲喊了句:“爺爺。”
老爺子點點頭,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卻不大:“是爺爺糊涂,讓你受委屈了?!彼D了頓,看向諫慎,“旁支的事,多謝你?!?/p>
“我是為了時婳?!敝G慎直言不諱,“她不想摻和時家的紛爭,但誰要是敢動她,我不答應。”
這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讓跟進來的時家人臉色驟變。二叔剛想反駁,就被老爺子一個眼神制止了。
“時家這攤爛泥,是該好好清清了?!崩蠣斪涌攘藘陕?,喘著氣說,“我時日無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婳婳……”
“爺爺,您別這么說?!睍r婳眼眶泛紅。
老爺子卻擺了擺手,定定地看著諫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時家現(xiàn)在這情況,給不了你什么好處,但我以時家老爺子的名義保證,只要你護婳婳周全,時家剩下的這點家業(yè),將來都歸她。”
“我要的不是時家的家業(yè)?!敝G慎低頭,對上時婳驚訝的目光,握緊了她的手,“我只要她?!?/p>
時婳的心猛地一跳,抬頭看他,正好撞進他溫柔而堅定的眼神里。原來他說的“不止想合作”,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
老爺子看著兩人相握的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慰,慢慢松開了時婳的手:“你們……好好的就行。”
從老宅出來時,夜色已經濃了。車窗外,時家的燈火漸行漸遠,時婳忽然覺得心里那塊懸了很久的石頭落了地。
“在想什么?”諫慎側過頭問她。
“在想……”時婳轉頭看他,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諫慎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第一次在合作會上見你,你為了項目細節(jié)跟甲方據(jù)理力爭,眼睛亮得像星星的時候?!?/p>
時婳愣住了,那是他們認識的第一天。原來有些心動,從一開始就藏在了不動聲色里。
車子停在樓下,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諫慎解開安全帶,傾身靠近她,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現(xiàn)在,可以給我一個答案了嗎?”
時婳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映著她的影子,清晰而認真。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雨聲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溫柔,車窗上的雨珠滑落,像極了藏不住的心動。諫慎笑了,低頭吻上她的唇,帶著雨水的微涼和不容錯辨的深情。
原來最好的歲月,從來不是獨自躲避風雨,而是有一個人,愿意牽起你的手,告訴你:往后所有風雨,我陪你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