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望著夏肄和離陌眼中不容置喙的堅定,心中微動。她本想獨自斷后,卻沒料到這兩個半大孩子竟有如此血性。千年妖蜈的妖氣如墨汁般浸染著天空,崖壁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鐵皮熊早已嚇得縮到巖石縫里瑟瑟發(fā)抖。
“它的弱點在第七節(jié)腹甲!”清玄當機立斷,長劍在掌心旋出三道金弧,“離陌用淬毒飛鏢擾它視線,夏肄伺機攻擊腹甲!”
話音未落,妖蜈已爬到崖下,巨大的復(fù)眼鎖定半空中的清玄,口器中噴出粘稠的墨綠色毒液。毒液落在巖壁上,瞬間腐蝕出拳頭大的深坑,刺鼻的腥氣嗆得人頭暈?zāi)垦?。清玄足尖點著崖壁凸起的石塊急速后退,長劍劃出的金芒將零星濺來的毒液擋開,潔白的衣袖還是被毒液灼出幾個黑洞。
“就是現(xiàn)在!”離陌摸出三枚淬毒飛鏢,借著藤蔓掩護甩向妖蜈頭部。飛鏢在陽光下泛著幽藍的光,精準釘在妖蜈復(fù)眼周圍的軟肉上。妖蜈吃痛,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猛地撞向崖壁,夏肄和離陌攀附的藤蔓頓時劇烈搖晃,兩人險些墜崖。
夏肄借著搖晃的力道騰空而起,骨刃凝聚起殘存的異能。他瞄準妖蜈第三節(jié)腹甲——那里的鱗片比別處更黯淡,邊緣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是剛蛻殼不久。骨刃帶著破空聲刺向目標,卻在接觸鱗片的瞬間被彈開,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不對!”夏肄在空中翻身避開橫掃而來的觸須,“是倒數(shù)第七節(jié)!”
妖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突然將后半段身軀猛地抬起,數(shù)十對腹足同時彈出鋒利的倒鉤。離陌剛甩出第二波飛鏢,就被掃來的觸須纏住腳踝,整個人被拖拽著撞向巖壁。她疼得悶哼一聲,手中短刃下意識刺向觸須,卻只在堅硬的外殼上擦出火星。
“離陌!”夏肄目眥欲裂,骨刃上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這是他第一次完全釋放異能,仿佛有滾燙的巖漿在血管里奔涌,骨刃的邊緣泛起鋸齒狀的紅芒。他不再瞄準腹甲,而是徑直沖向纏住離陌的觸須根部。
“咔嚓!”骨刃竟硬生生切開了觸須外殼,墨綠色的體液噴涌而出。妖蜈吃痛縮起觸須,離陌趁機抓住藤蔓翻身躍起,卻發(fā)現(xiàn)小腿已被觸須上的倒鉤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黑。
“這毒液會麻痹神經(jīng)!”清玄的聲音帶著焦灼,她一劍逼退妖蜈,甩出一枚晶瑩的丹丸,“趕緊服下!”
離陌接住丹丸塞進嘴里,一股清涼瞬間順著喉嚨流遍全身,腿上的麻痹感果然減輕了不少。她看向夏肄,發(fā)現(xiàn)他的左臂也被毒液濺到,皮膚正泛起詭異的青黑色,可他像是毫無所覺,骨刃上的紅光越來越盛。
“夏肄你的手!”
“別管我!”夏肄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沙啞,他突然沖向妖蜈尾部,那里的鱗片果然比別處薄弱。骨刃狠狠刺入第七節(jié)腹甲接縫處,妖蜈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龐大的身軀劇烈扭動起來,整個崖壁都在搖晃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清玄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長劍金光大盛,化作一道流星刺入妖蜈脖頸與軀干連接的軟膜處。妖蜈的嘶吼戛然而止,巨大的復(fù)眼漸漸失去光澤,龐大的身軀癱軟下去,砸得地面煙塵彌漫。
夏肄踉蹌著后退幾步,骨刃上的紅光驟然熄滅。他看著自己青黑的左臂,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夏肄!”離陌撲過去抱住他,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已涼得像冰塊,嘴唇泛著青紫。清玄快步走來按住他的脈搏,眉頭緊鎖:“妖蜈毒液侵入心脈了,必須立刻用回靈草煉制解藥?!?/p>
三人在崖壁凹陷處找到一處干燥的山洞,清玄用靈力點燃枯枝,將回靈草碾碎后混入幾株剛采摘的輔藥。淡紫色的草汁在瓦罐中沸騰,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夏肄手臂上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沒想到你的異能能強行壓制毒液擴散?!鼻逍贿厰嚢杷幹贿呎f,“但這樣太傷根基,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魯莽?!?/p>
離陌正用布巾蘸著溫水擦拭夏肄額頭的冷汗,聞言低聲道:“他就是這樣,總想著護著別人?!被鸸庠谒壑刑S,映得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夏肄醒來時已是深夜,山洞里只剩下一堆篝火噼啪作響。離陌靠在石壁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半塊干糧。清玄不知去了哪里,洞口掛著用藤蔓編織的簾子,擋住了外面的寒風。
他動了動手指,發(fā)現(xiàn)左臂已恢復(fù)知覺,只是還有些無力。骨刃安靜地躺在手邊,刃身泛著柔和的白光,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注視。
“你醒了?”離陌被動靜驚醒,連忙遞過陶罐,“清玄前輩說藥汁要趁熱喝?!?/p>
藥汁帶著微苦的草木香,滑入喉嚨后化作一股暖流。夏肄喝完藥,突然想起什么:“回靈草……”
“放心,還剩不少。”離陌從懷中掏出玉盒,里面的回靈草還保持著新鮮的色澤,“清玄前輩說這草能固本培元,讓你多補補?!?/p>
兩人正說著話,洞口的簾子被輕輕掀開,清玄走了進來,手里提著兩只皮毛灰褐的野兔?!靶蚜司秃?,正好烤些肉吃?!彼龑⒁巴脛兤ぬ幚砗茫脴渲Υ鸺茉诨鹕?,油脂滴落在火焰中,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前輩,您去哪了?”離陌好奇地問。
“去周圍探查了一下?!鼻逍粗鴦拥幕鹧?,眼神有些復(fù)雜,“這妖蜈盤踞在此多年,剛才我在它巢穴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她從袖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黑色鱗片,鱗片上布滿細密的紋路,邊緣還沾著干涸的暗紅色血跡。
“這是……”夏肄接過鱗片,突然感到骨刃微微震顫,像是在排斥什么。
“是血鱗衛(wèi)的標記。”清玄的聲音沉了下去,“鱗片上的血跡來自修仙者,看來最近有不少同道在這一帶失蹤。”
夏肄和離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血鱗衛(wèi)是什么?
清玄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解釋道:“血鱗衛(wèi)是十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邪修組織,他們專以修仙者和異能者的精血修煉邪術(shù),當年我?guī)熼T就是被他們覆滅的。”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楚,火光映在她眼中,跳動著復(fù)仇的火焰。
烤肉的香氣彌漫在山洞里,卻沒人再有胃口。夏肄摩挲著手中的鱗片,突然想起出發(fā)前隊長說過的話——最近失蹤的異能者越來越多,讓他們務(wù)必小心。
“看來我們的麻煩不止妖蜈?!毕囊迣Ⅶ[片放在火邊,看著它在高溫下漸漸卷曲,“他們抓這么多異能者和修仙者做什么?”
清玄搖搖頭:“不清楚,但他們的據(jù)點一定就在附近。這妖蜈的巢穴里有被人為開鑿的通道,像是通往某個地下空間?!?/p>
三人沉默著,篝火漸漸變小。離陌突然想起什么,從行囊里翻出一張泛黃的地圖:“這是我們來時在廢棄驛站找到的,上面標記著這一帶的地形,你們看這里——”她指著地圖右下角的一處紅點,“標注著‘隕龍淵’,旁邊還有個奇怪的符號?!?/p>
清玄湊近一看,臉色驟變:“是血鱗衛(wèi)的祭壇標記!”她的手指撫過地圖上蜿蜒的線條,“這通道果然通向隕龍淵,他們一定在那里進行某種儀式!”
夏肄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突然注意到隕龍淵附近畫著幾株形似回靈草的圖案,只是葉片顏色更深,根部還畫著詭異的螺旋紋?!斑@是……回靈草的變異體?”
“是血靈草?!鼻逍穆曇魩е猓坝没钊司獫补嗟幕仂`草會變異成血靈草,是煉制邪丹的關(guān)鍵材料。他們抓這么多異能者,就是為了培育血靈草!”
篝火徹底熄滅了,山洞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洞口透進的月光,照亮三人凝重的臉龐。
“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毕囊薜穆曇舸蚱瞥聊?,骨刃在黑暗中泛起微光,“不管他們要做什么,都不能讓他們得逞。”
離陌握緊手中的短刃,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我跟你一起去?!?/p>
清玄看著兩個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隕龍淵地勢險要,血鱗衛(wèi)高手眾多,我們得好好計劃一下?!彼龔膽阎刑统鰩最w瑩白的珠子,“這是傳訊珠,若遇危險就捏碎它,我會立刻趕過去?!?/p>
三人借著月光研究地圖,制定好行動計劃:清玄正面突破吸引注意力,夏肄和離陌從側(cè)翼潛入祭壇,毀掉血靈草培育池。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他們已來到隕龍淵邊緣。深不見底的懸崖下翻滾著墨綠色的瘴氣,隱約能看到崖底閃爍的紅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棧道沿著崖壁蜿蜒而下,每隔十幾步就有手持長矛的黑衣人把守,正是清玄所說的血鱗衛(wèi)。
“他們的鎧甲里摻了血靈草汁液,尋常刀劍傷不了?!鼻逍旱吐曇簦讣饽燮鸾鹕撵`力,“我數(shù)到三,我們同時行動?!?/p>
“一——二——三!”
清玄的身影如白鳥般掠出,長劍劃出的金芒瞬間刺穿兩名血鱗衛(wèi)的咽喉。夏肄和離陌借著巖石掩護快速移動,離陌甩出的飛鏢精準打在守衛(wèi)的膝蓋彎,夏肄趁機用骨刃敲暈他們。
棧道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石門,門上雕刻著九頭蛇的圖案,蛇眼處鑲嵌著暗紅色的寶石,在瘴氣中閃爍著妖異的光。清玄用長劍抵住石門縫隙,靈力注入的瞬間,寶石突然亮起,九頭蛇圖案竟活了過來,張開嘴噴出黑色的火焰。
“小心!是幻陣!”清玄揮劍擋開火焰,“這門后有強大的禁制!”
夏肄突然注意到石門底部的凹槽,形狀竟與之前那塊血鱗衛(wèi)鱗片完全吻合。他掏出鱗片嵌進凹槽,九頭蛇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石門發(fā)出沉重的摩擦聲緩緩打開。
門后是巨大的地下溶洞,數(shù)以千計的血靈草在石池中搖曳,暗紫色的葉片上滾動著粘稠的液珠,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數(shù)十名穿著白袍的人圍著石池念誦著詭異的咒語,池邊綁著上百個奄奄一息的人,他們的手腕都連接著透明的管子,鮮血正順著管子流入石池。
“住手!”清玄的聲音在溶洞中回蕩,長劍直指為首的白袍人。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兜帽下露出一張布滿血色紋路的臉,正是之前自爆的黑袍人——不,應(yīng)該說,是與他同出一源的邪修。
“又見面了,清玄仙子?!卑着廴税l(fā)出沙啞的笑聲,“沒想到你能找到這里,正好省了我不少功夫。”他抬起手,石池中的血靈草突然瘋狂舞動,暗紅色的汁液順著草葉匯聚成一條血蛇,朝著清玄撲去。
夏肄和離陌趁機沖向池邊,試圖解開俘虜?shù)睦K索??赡切├K索剛一碰觸就冒出黑煙,竟也是用血靈草汁液煉制的。離陌的短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沒用的?!卑着廴死湫?,“這些血靈藤專吸異能者精血,你們越是掙扎,它收得越緊?!?/p>
夏肄突然想起骨刃能切開妖蜈的外殼,試著用骨刃觸碰繩索。果然,血靈藤接觸到骨刃的瞬間就劇烈扭動起來,表面的血色紋路迅速消退。他趕緊加快速度切割,離陌則在一旁用飛鏢逼退試圖靠近的白袍人。
清玄與血蛇的纏斗已進入白熱化,金芒與血影在溶洞中交織,撞得鐘乳石紛紛墜落。白袍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念動咒語的瞬間,骷髏眼中燃起綠色的火焰,石池中的血靈草全部直立起來,葉片尖端對準了清玄。
“以血為引,以魂為祭——起!”
無數(shù)道血箭從草葉尖端射出,清玄的金芒防護罩在密集的攻擊下漸漸稀薄。就在血箭即將穿透防護罩的瞬間,夏肄突然將一株剛砍斷的血靈草擲向白袍人:“接著!”
白袍人下意識接住血靈草,卻發(fā)現(xiàn)草葉上沾著夏肄的血。骨刃異能淬煉的血液與血靈草接觸的瞬間,竟燃起金色的火焰。白袍人慘叫著扔掉血靈草,身上的血色紋路開始劇烈閃爍。
“是凈化之力!”清玄抓住機會,長劍化作金龍穿透血蛇,直刺白袍人胸口。骷髏頭掉落在地,綠色火焰熄滅的瞬間,所有血靈草都蔫了下去。
溶洞開始劇烈搖晃,石池中的血液翻涌著化作漩渦。夏肄趕緊加快切割速度,離陌則背起虛弱的俘虜向石門撤退。當最后一個俘虜被救出時,整個溶洞突然坍塌,清玄拉著夏肄和離陌躍出石門,身后的隕龍淵傳來震天的巨響。
陽光灑在沾滿血污的臉上,夏肄看著身邊互相攙扶的俘虜,突然感到一陣脫力。離陌遞過來一塊干糧,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他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臉頰同時泛起紅暈。
清玄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她望向遠方連綿的山脈,那里云霧繚繞,隱約能看到懸浮的宮殿——那是修仙者的圣地,也是她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我要走了?!鼻逍穆曇魩е簧?,“血鱗衛(wèi)的余黨還在逃竄,我得去通知其他同道?!彼龑⒁幻队衽暹f給夏肄,“若遇危難,捏碎玉佩,我會趕來相助。”
夏肄接過玉佩,入手溫潤。他看著清玄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突然想起還沒問她的宗門。離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著說:“有緣自會再見的。”
兩人帶著俘虜踏上歸途,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夏肄看著手中的回靈草,突然覺得這次的收獲遠不止藥材那么簡單。離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腳步輕快得像只小鹿,偶爾轉(zhuǎn)頭看他一眼,目光比陽光還要溫暖。
前方的路還很長,血鱗衛(wèi)的威脅尚未完全解除,但夏肄知道,只要身邊有同伴,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他握緊骨刃,感受著體內(nèi)緩緩恢復(fù)的異能,與離陌相視一笑,朝著夕陽升起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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