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帶著初夏的燥熱，吹過職高的操場。徐國城剛結束汽修實訓課，額頭上還掛著汗珠，藍色工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他習慣性地走向操場邊的梧桐樹，那里是他每天放學后小憩的地方。

就在那天，他遇見了貝兒。

她穿著淺粉色的連衣裙，抱著一本書坐在樹下的長椅上，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徐國城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同學，這里有人嗎？"他指了指長椅空著的一側，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貝兒抬起頭，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沒有，你坐吧。"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第一次對話。徐國城得知貝兒是會計專業(yè)的學生，比他小一屆；貝兒則驚訝于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生對汽車構造如數(shù)家珍的熱情。

"你知道嗎，發(fā)動機就像人的心臟，"徐國城邊說邊用手比劃，"只要摸清它的脾氣，就沒有修不好的車。"

貝兒被他眼里的光芒吸引，不知不覺聊到了日落西山。

第二天，徐國城特意提前半小時到操場，手里拿著兩瓶冰鎮(zhèn)汽水。當貝兒出現(xiàn)時，他像個發(fā)現(xiàn)寶藏的孩子一樣跳起來揮手。

"給你的，桃子味，女生都喜歡這個吧？"他撓撓頭，有些不確定。

貝兒接過汽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縮了一下，然后相視而笑。

接下來的日子，操場邊的梧桐樹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徐國城會帶來他用廢棄零件做的小玩意兒——一個會轉動的金屬花，一個發(fā)條小車；貝兒則會在周末準備便當，雖然飯團形狀歪歪扭扭，但徐國城總是吃得一粒米不剩。

"城哥，你最近怎么總往操場跑？"室友張明勾住徐國城的脖子，"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徐國城耳根發(fā)紅，把張明的手拍開："胡說什么呢！"

但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腦海里全是貝兒低頭微笑的樣子。他摸出手機，在對話框里刪刪改改，最終發(fā)出一條："明天放學后，老地方見，有東西給你。"

第二天，貝兒收到了一枚用汽車彈簧特制的鑰匙扣，頂端被彎成愛心的形狀，打磨得閃閃發(fā)亮。

"我自己做的，"徐國城聲音有些發(fā)抖，"可能不太好看..."

"我很喜歡。"貝兒輕聲說，臉頰泛起紅暈。

那一刻，徐國城鼓起勇氣牽住了她的手。貝兒沒有掙脫，只是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們的戀情像初夏的天氣一樣迅速升溫。食堂里，徐國城會把自己餐盤里的肉夾給貝兒；圖書館里，貝兒會幫經常打瞌睡的徐國城記筆記。周末時，徐國城騎著二手摩托車帶貝兒去城郊看油菜花，貝兒緊緊摟著他的腰，笑聲隨風飄散。

然而，甜蜜中也藏著隱患。貝兒漸漸注意到，徐國城對誰都很熱情，尤其是女生。實訓課上有女生請教問題，他會湊得很近；食堂遇到同學，不管男女他都會勾肩搭背。每次貝兒表現(xiàn)出介意，徐國城就會笑著捏她的臉："吃醋啦？我心里只有你一個。"

五月中旬，校園里開始彌漫520的甜蜜氣息。貝兒偷偷織了一條圍巾，盡管天氣已經轉暖。她想象著徐國城收到禮物時驚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5月19日下午，貝兒在宿舍精心包裝禮物，室友小慧突然沖進來，臉色古怪。

"貝兒，我剛從操場回來..."小慧欲言又止，"你最好去看看。"

"怎么了？"貝兒手中的剪刀停了下來。

"我看到...徐國城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他們...看起來很親密。"

剪刀"啪"地掉在地上。貝兒沖向操場，遠遠地就看見徐國城和一個長發(fā)女生并肩走著，女生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而徐國城沒有推開。

貝兒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她轉身就跑，眼淚模糊了視線。手機瘋狂震動，徐國城的名字不斷閃爍，她直接關了機。

晚上九點，宿舍樓下傳來口哨聲——那是他們的暗號。貝兒拉開窗簾，看見徐國城站在路燈下，手里舉著一張紙，上面寫著"誤會！聽我解釋！"

貝兒深吸一口氣，走下樓去。

"她只是張明喜歡的女生！今天讓我?guī)兔烤€！"徐國城急切地解釋，"我發(fā)誓我對她沒任何想法！"

"那她為什么挽你的手？"貝兒聲音顫抖。

"那是...她說有蟲子飛到她袖子上，讓我?guī)兔?.."徐國城的解釋聽起來如此蒼白。

貝兒搖搖頭："徐國城，我們分手吧。我受夠了你的'沒有界限感'。"

"貝兒，明天就是520了，我們說好要一起過的..."

"沒有明天了。"貝兒轉身離開，眼淚終于決堤。

分手后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鍵。貝兒把圍巾塞進了衣柜最底層，徐國城送的鑰匙扣則被扔進了抽屜。他們在校園里刻意避開對方，偶爾遠遠看見，便立刻改變路線。

六月初，貝兒從小慧那里得知一個消息：徐國城和那個"張明喜歡的女生"在一起了。

"聽說那女生其實一直喜歡徐國城，追了他好久..."小慧小心翼翼地說。

貝兒只是"嗯"了一聲，繼續(xù)低頭看書，但那一頁久久沒有翻動。

畢業(yè)季來臨，校園里彌漫著離別的氣息。某個傍晚，貝兒獨自來到操場邊的梧桐樹下。長椅另一端放著一朵鐵皮花——和徐國城曾經送她的很像，但更精致了。

她拿起花，發(fā)現(xiàn)底部刻著小小的日期：5.20。

貝兒把花放回原處，起身離開。身后，一陣風吹過，鐵皮花瓣輕輕顫動，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像是誰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