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具尸體，終于歸位?！?/p>

沈硯睜開眼，先聞到鐵銹與甲醛混合的甜腥。

他仰面朝天，四肢被塑料扎帶束在列車行李架上——

第13號車廂，燈光昏黃，燈管滋啦閃動。

視野里，七具尸體并排吊著，腳尖下垂，像一排風(fēng)干的果實(shí)。

他們穿同款藏青制服，編號從C-917到C-923，胸口車票被撕去一角。

而沈硯的制服編號赫然印著：

【C-924　沈硯　第八具尸體】列車廣播在頭頂咳嗽，聲音像舊磁帶倒帶：

“第0章開始。本次循環(huán)，請乘客自行檢票，自行下車?！?/p>

沈硯的嘴被縫了三針，只能發(fā)出“嘶嘶”氣音。

一根冰涼手指從他耳后探出，輕輕解開縫線。

血線落地，化作一張浸血車票：

【終點(diǎn)站：第0章　發(fā)車時間：循環(huán)第0秒】

票根上，有他自己的牙印——犬齒缺口，反向DNA?？p線一松，他聽見七具尸體同時開口，聲音疊成合唱：

“歡迎回家，司機(jī)?！?/p>

車廂盡頭，一扇本該是廁所的門，此刻寫著：

【檢票口】

門縫透出0號月臺的白光。

Ada站在門前，孕婦裙被血浸透，手里握著反向DNA鑰匙——

正是沈硯曾用來剪斷自己臍帶的那一把?！跋胂萝嚕葯z票?！?/p>

Ada抬手，用鑰匙在自己鼓脹的腹部劃開一道拉鏈般的血口。

胎盤滾落，像一只小行李箱，“咔噠”彈開——

里面整齊碼著八張車票，對應(yīng)八具尸體。

前七張已被剪孔，唯有最后一張完整，票面空白。Ada把空白票遞到沈硯面前：

“寫下你的終點(diǎn)站，否則你永遠(yuǎn)掛在行李架。”

沈硯的手仍被扎帶綁著。

他張嘴，用犬齒缺口在車票上咬字。

每咬一下，車廂便消失一節(jié)：

“血”字出口，13號車廂變13號骨骼；

“月”字出口，骨骼化胎盤；

“終”字出口，胎盤坍縮成一粒乳牙；

最后一口，他咬穿車票，也咬穿自己的下唇——

血滴落在票面，自動凝成終點(diǎn)：

【沈硯的胃】

車票被剪孔的瞬間，七具尸體齊刷刷抬頭。

他們的眼眶里不是眼，而是旋轉(zhuǎn)的車輪。

尸體們開始解體：

肋骨拆成鐵軌，皮膚鋪成車廂，心臟疊成汽笛，血液化時刻表。

沈硯被放下的同時，行李架變成列車頂，列車頂又翻轉(zhuǎn)為軌道。

他自己，則成為第八節(jié)車廂——

一節(jié)活著的車廂，內(nèi)部回蕩嬰兒啼哭與列車汽笛的混音。

車廂盡頭出現(xiàn)駕駛臺。

臺上擺著一面鏡子，鏡子里站著穿現(xiàn)代便服的沈硯——

那是0號月臺的“原初司機(jī)”。

鏡子里的他微笑，嘴唇開合，聲音卻從四面八方涌來：

“第0章結(jié)束，第1000章開始。

本次列車由第八具尸體親自駕駛，終點(diǎn)站：

【噬界列車　第0章　第1001次循環(huán)】”

所有車窗同時降下，露出七張乘客的臉：

Ada、C-000、無臉?gòu)雰?、醫(yī)生、胎盤鑰匙、靜止心臟，以及——

行李架上剛空出的位置，等待下一具“沈硯”。

他們齊聲說：

“請檢票?！绷熊嚻秧懫?，卻不是金屬聲，而是沈硯自己的心跳。

心跳第8次停頓的剎那，整個車廂陷入黑暗。黑暗中，僅剩一行血字在車窗上緩慢浮現(xiàn)：

【第0章　循環(huán)完成　下一章：第1章　血月列車】

【第十章完】

【全書完】

——列車永不到站，故事永不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