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放手?！?/p>
魏無羨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屬于藍忘機。聲音清澈，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無奈。他動了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像塊濕毛巾，緊緊貼在藍忘機身上。一條腿霸道地橫在對方腰間，腦袋枕著人家的肩膀。溫?zé)岬谋窍⒁幌乱幌?，全噴在藍忘機頸側(cè)的皮膚上。
藍忘機坐得筆直，身形穩(wěn)如山巒。他單手還持著一卷書，似乎已經(jīng)維持這個姿勢很久。另一只手卻被魏無羨死死抱在懷里，壓在胸口，連根手指都抽不出來。
他試著動了動被禁錮的手臂。
魏無羨立刻收得更緊，像只護食的貓。
“含光君……”魏無羨非但不放，反而得寸進尺地蹭了蹭。他聲音含混，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懶散地抱怨：“你的懷抱尺寸正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再讓我賴一會兒?！?/p>
他能感覺到藍忘機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
藍忘機耳根透出微紅，他終于放棄了看書。書卷被輕輕放在一旁，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準(zhǔn)確地捏住了魏無羨的后頸。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將他稍稍提起了一些，迫使兩人面對面。
“胡鬧?！彼{忘機的視線落在他臉上，“起來，今日有課?！?/p>
魏無羨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淺色的琉璃眸子里映著自己亂糟糟的樣子。他忽然笑了一下，湊上去，在那緊抿的嘴角親了一下。觸感很軟。
“罰我？”他退開一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晚上隨你罰。”
藍忘機捏著他后頸的手指，收緊了一瞬。
在蘭室的公開講學(xué)上，各家小輩正襟危坐，連呼吸都放輕了。
魏無羨作為特邀的“講師”，斜倚在講臺邊，手里把玩著一支筆。他提出的方案確實離經(jīng)叛道。一種能短暫融合怨氣與靈力，用于追蹤高階兇煞的新符篆。這東西一旦成功，夜獵的效率會大幅提升，但風(fēng)險也極高。
“此符的靈感，來源于當(dāng)年我與含光君合力斬殺屠戮玄武?！彼捳f得隨意，目光卻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主座的藍忘機身上，“靈力為引，怨氣為刃。以至純之力，控至邪之物?！?/p>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小輩們交頭接耳，資深些的修士也面露疑色。將怨氣化為己用，這與夷陵老祖的鬼道何異？盡管魏無羨早已回歸正道，但這種論調(diào)還是觸動了許多人敏感的神經(jīng)。
藍啟仁的胡子都氣得吹了起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
“荒唐！”
在一片質(zhì)疑與反對聲中，主座上的藍忘機緩緩開口。
“此法可行?！?/p>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喧鬧的池塘，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這位仙門名士。
藍忘機沒有理會旁人，他的目光只落在講臺前的魏無羨身上。眼神平靜，卻又無比堅定。他看著那個身形單薄卻站得筆直的背影，又補充了一句。
“我為他護法。”
四個字，擲地有聲。
魏無羨在講臺前回望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跨越了喧囂的人群，跨越了那些嘈雜的議論，也跨越了十幾年的風(fēng)雨與生死。他看到藍忘機眼中的信任，毫無保留。那些被塵封的，在血與火中滋生出的隱秘浪漫，此刻都化作了最堅實的后盾，讓他無所畏懼。
他對著藍忘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午后，兩人回到靜室。
魏無羨因方案被認(rèn)可而得意洋洋，一進門就反手關(guān)上，把藍忘機按在書案前的矮榻上。不等藍忘機反應(yīng)，他自己則順勢跨坐在對方腿上，雙臂熟練地勾住他的脖子。
“含光君，我的方案不錯吧？是不是該給點獎勵？”
他靠得很近，鼻尖幾乎要碰到藍忘機的。藍忘機扶住他的腰，防止他不安分地亂動。
“嗯。”他應(yīng)了一聲，目光深沉。
“就一個‘嗯’字??？藍湛，你太小氣了?！蔽簾o羨不滿地嘟囔，勾著他脖子的手往下，開始玩他的抹額。
就在兩人氣息交纏，一個吻即將落下之際，門外傳來藍思追恭敬的聲音。
“含光君，魏前輩，宗主請您們?nèi)プh事廳?！?/p>
魏無羨的動作瞬間僵住。
藍忘機扶著他的腰，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他沒有立刻推開魏無羨，反而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低語。
“晚上繼續(xù)?！?/p>
傍晚，終于處理完所有事務(wù)。
兩人回到只屬于他們的靜室。藍忘機剛伸手關(guān)上門，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背后就貼上來一個溫?zé)岬纳眢w。魏無羨從背后猛地跳了上來，雙腿緊緊盤住他的腰，整個人像個大型掛件，賴在他身上不下來。
“含光君，說好的繼續(xù)呢？”他的下巴擱在藍忘機肩上，說話時熱氣噴在耳廓，“現(xiàn)在可以‘收拾’我了。”
藍忘機身體晃都沒晃一下，反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他，轉(zhuǎn)身就朝內(nèi)室走去。步伐平穩(wěn)，仿佛背上的人毫無重量。
藍忘機將他放在床榻上，正要俯身，魏無羨卻突然戲謔地捂住肚子，往后一縮。
“哎呀，不行不行，折騰了一天，我快餓死了。”他眨眨眼，一臉無辜地開始點菜，“我想喝天子笑，還得是剛從彩衣鎮(zhèn)打回來的。我還想吃辣的，要你親手做的?！?/p>
他純心耍賴，就想看藍忘機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藍忘機凝視他片刻，眼底翻涌的墨色幾乎要將人吞噬。那濃重的欲望最終還是被另一種更深沉的情感所覆蓋，化為了無奈的寵溺。
他起身，俯身為魏無羨理了理剛才掙扎時弄亂的衣襟。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鎖骨，帶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等我?！?/p>
他留下兩個字，隨即轉(zhuǎn)身走向靜室外的小廚房，真的為他準(zhǔn)備飯菜去了。
酒足飯飽之后，魏無羨那點耍賴的心思，被一碗溫?zé)岬臏蛶椎览辈藦氐兹诨靡桓啥簟?/p>
他看著藍忘機收拾碗筷的背影，心口某個地方軟得一塌糊涂。他主動纏了上去，從身后抱住對方的腰，將人拉回了內(nèi)室。
這一次，沒有任何打擾，也沒有任何玩笑。
靜室的門窗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冷冽的檀香與醇厚的酒香交織在一起，漸漸被更炙熱的氣息所取代。床榻上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繼而是壓抑的喘息和低低的懇求。
……
最終，一切歸于平靜。
魏無羨被藍忘機從頭到腳嚴(yán)絲合縫地圈在懷里，連一根發(fā)絲都與對方的氣息融為一體。這個懷抱堅實而溫暖，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次日清晨，魏無羨再次在那個熟悉的，尺寸完美的懷抱中醒來。
陽光透過窗紙，在室內(nèi)投下柔和的光斑。他動了動，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被藍忘機牢牢禁錮著。他忽然意識到，無論是在床榻上，在書案前的矮榻上，甚至是被對方抱著走路時，藍忘機的懷抱都像一個為他量身定制的，無法掙脫的繭。
這份親密既是極致的甜蜜，也是一種幸福的禁錮。
他笑了笑，主動翻了個身，將臉深深埋進藍忘機的胸口，心甘情愿地，繼續(xù)在這份禁錮中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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