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學生宰x大二學生中
私設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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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把最后一件毛衣塞進行李箱時,窗外的櫻花正緩緩隨風飄蕩
東京的冬天比橫濱干燥,暖氣烘得他鼻腔發(fā)疼
手機屏幕亮起,母校百年校慶的邀請函在鎖屏上跳動,落款處蓋著文學社的櫻花印章,他盯著那個印章看了很久,兩年了,他們居然還在用他和太宰治設計的社徽
“中也學長?”
合租的學弟探頭進來,
“您要回橫濱嗎?”
“嗯,明天的早班車”
中原中也把充電器扔進包里,
“就回去一天”
“可是氣象廳說明天...”
“我知道”
中原中也打斷他,從書架抽出一本包著牛皮紙的書,
“所以才要趕早班車”
學弟好奇地湊近
“是新買的《完全自殺手冊》精裝版?這種書居然會出紀念版...”
“嗯…閉嘴”
中原中也耳尖發(fā)紅地把書塞進內袋,沒解釋這是跑遍神保町才找到的最后一本
列車穿過晨霧時,中原中也數(shù)著電線桿上的小冰雹,今年是我們分開的第二年冬,可是你知道嗎,我好想你,這句話像顆卡在喉間的硬糖,甜而刺痛
他打開手機相冊,劃到最底部——太宰治穿著校服靠在文學社窗邊,逆光中的剪影模糊了表情
“下一站,橫濱...”
廣播響起時,中原中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著了,月臺上人滿為患,他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當然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兩年前不告而別的是他,他憑什么期待對方會來接站?
校門口的櫻花比記憶中粗壯了些,中原中也駐足時,一片櫻花落在他的劉海上
“這位同學,要參加文學社嗎?”
血液瞬間沖上耳膜,中原中也緩緩轉身,太宰治站在公告欄旁,駝色大衣被風吹起下擺,圍巾松散地掛著,露出里面的校服領帶——還是那套可笑的繃帶花紋定制款
“你...”
中原中也的聲音哽在喉嚨里,
“怎么穿的高中校服?”
太宰治晃了晃胸前的工作證
“被校長抓壯丁當接待啦”
他向前兩步,落下的櫻花在靴底咯吱作響,
“中也倒是變了不少”
陽光穿過云層,太宰治耳垂上的藍寶石耳釘閃閃發(fā)亮,中原中也摸了摸自己右耳的同類,突然意識到他們正站在當年拍畢業(yè)照的同一個地方
“咖啡?”
太宰治變戲法似的從公文包取出保溫杯
“加了三塊方糖”
中原中也接過杯子時,太宰治的指尖擦過他凍紅的關節(jié),溫暖從接觸點炸開,順著血管流竄到心臟,味道和記憶里分毫不差,他甚至懷疑太宰治是不是偷偷記了配方
“所以,”
太宰治接過空杯子,
“東京的文學系高材生,要不要參觀下你拋棄的文學社?”
活動室的門鎖發(fā)出熟悉的卡頓聲,推開門那刻,灰塵在陽光中起舞,中原中也恍惚看間高二的自己和太宰治擠在窗邊共讀一本詩集
現(xiàn)實里只有窗臺上的多肉植物依舊蔥郁,玻璃罐上貼著的“雙黑共植”標簽已經(jīng)褪色
“你還在照顧這些?”
中原中也碰了碰肥厚的葉片
“因為某人的告別信寫著‘幫我照顧好小橘子們’?!?/p>
太宰治從書架抽出一本剪報集,
“倒是你,連自己發(fā)表的文章都不留備份嗎?”
剪報集扉頁用鋼筆寫著“中也文學軌跡全記錄”
從轉學后第一篇??⑽牡阶罱@得新人獎的小說,每篇都有配太宰治手寫的評注,有些頁面夾著干花,最新那頁貼著東京大學文學部的參觀券
“你...去過東大”
“去年春天”
太宰治翻開某面,露出里面夾著的照片,櫻花雨中,他站在東大赤門前比著V字,背景里有個橘色頭發(fā)的身影正低頭看路標
“本來想打招呼,但看你好像急著上課”
中原中也的心臟劇烈收縮,那天他確實感覺到一道視線,回頭時只看見飄落的櫻瓣
“為什么不叫我?”
“想看看你能不能認出我”
太宰治的聲音輕得像雪落,
“結果中也果然是個遲鈍的小矮人”
“你他媽...”
中原中也揮拳的瞬間,太宰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體溫透過毛衣傳來,兩年積攢的話全部堵在胸口,活動室的老舊暖氣片咕咚作響,遠處傳來合唱團排練的歌聲
“中也”
太宰治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腕骨
“當年為什么...”
禮堂的鐘聲突然敲響,中原中也像被燙到般抽回手
“你不是要接待?”
太宰治看了看表,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
“校慶流程。晚上七點操場有燈會,據(jù)說今晚會下初雪”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
“如果中也愿意的話...我留了最佳觀賞位”
紙袋里除了流程表,還有一本裝訂好的手稿,中原中也翻開第一頁就屏住了呼吸——《逆行》作者:太宰治&中原中也,這是他們高二那年合作卻未完成的長篇,現(xiàn)在結局頁墨跡尚新,最后一句寫著——“他們在初雪重逢,這次誰都沒有松開手”
校慶演講比預想中煎熬,中原中也站在臺上,視線總是不受控制地飄向禮堂最后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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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正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偶爾抬頭時目光相撞,他便用口型說些“小矮人好緊張啊”之類欠揍的話
“最后,”
中原中也念著演講稿,
“感謝文學社的培養(yǎng),特別感謝我的搭檔太宰...”
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禮堂突然停電,黑暗中有女生尖叫,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笑聲,一束手機光亮起,太宰治不知何時溜到了前排,正用熒光屏照著自己的臉
“中也居然公開表白,好惡心”
“誰表白了!”
中原中也差點把演講稿捏碎,
“這是固定格式的感謝詞!”
應急燈亮起時,他看見太宰治笑得肩膀發(fā)抖,手里捏著電閘開關的鑰匙,這個瘋子居然為了打斷他的致謝去拉了電閘,就像高二那年,為了不讓他念完無聊的社團報告,太宰治用遙控飛機在禮堂撒了一百只折紙鶴
“你還是老樣子”
中原中也跳下臺拽住他的圍巾,
“能不能成熟點?”
“成熟的大人應該先解釋兩年前的不辭而別吧”
太宰治湊近他耳邊
“比如為什么連轉學手續(xù)都是你哥哥代辦的?”
雪花從走廊窗戶飄進來,中原中也松開手,想起那個夜晚,父親突然調職海外,全家必須次日出境,他跑去太宰治家卻只敢把字條塞進門縫,因為害怕看見對方的眼睛就會動搖離開的決心
“我當時...”
“我知道”
太宰治打斷他,
“你父親是外務省官員,那次是緊急派駐”
他從錢包里取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但至少該親自把這個給我”
紙條上是中原中也潦草的字跡
[等我兩年]
背面是太宰治后來添上的——
[那就一天都不許多]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中原中也沒說完的話,他們沉默地走在通往操場的林蔭道上,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太宰治突然拐進小路,中原中也跟著他爬上老教學樓的消防梯
“還記得嗎?”
太宰治拍掉天臺長椅上的雪
“我們在這里寫完《逆行》第二十七章”
當然記得,那是高三的初雪夜,他們裹著同一條毯子改稿到凌晨,太宰治的鋼筆沒水了,就用指尖蘸著墨水在中原中也手背上寫結尾句
此刻的長椅下還刻著他們名字的縮寫,被時光磨的模糊不清
“給你”
中原中也終于掏出那本精裝書,
“雖然我覺得鼓勵你自殺傾向不太好...”
太宰治接過書時眼睛亮了起來
“限量編號版?”
他翻開扉頁,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中也果然還是我的頭號粉絲”
“少自作多情!只是恰好看到...”
話沒說完,天**然飄起鵝毛大雪,太宰治仰頭任雪花落在臉上
“初雪啊,聽說在初雪重逢的人會...”
“那是在櫻花重逢”
中原中也下意識吐槽,卻在看到太宰治表情時哽住,雪花落在他顫抖的睫毛上,像是星星的碎片
“中也”
太宰治輕聲說,
“這兩年我每天都有給你發(fā)消息”
“我知道”
中原中也掏出手機,解鎖屏幕顯示著LINE聊天界面——太宰治的對話框里是連續(xù)730條未讀消息,最新一條是今早發(fā)的
“今天會下雪,記得戴我送的那條圍巾”
“為什么不看?”
“看了就會忍不住回復”
中原中也把臉埋進圍巾,
“回復了就會想回來”
太宰治突然伸手拂去他發(fā)間的雪粒
“現(xiàn)在呢?”
操場方向傳來歡呼,數(shù)百盞孔明燈同時升空,將雪夜照得通明,在光與雪的交錯中,中原中也抓住太宰治的衣領吻了上去,太宰治的嘴唇比想象中溫暖
“我申請了東大研究生”
分開時太宰治說,
“導師是你上次文學獎的評委”
“所以你早就計劃好了?”
“從收到你第一篇文章剪報開始”
太宰治彎腰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但沒想到中也會先來找我”
雪落在了他們交握的手上,融化成溫熱的水滴,有些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有些等待會讓相遇更珍貴,就像冬天之后總有春天,他們的故事,在飄雪的此刻翻開了新的篇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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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如初見,回首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