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彌漫著鐵銹和潮濕的氣息，僅靠林野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明。腳下的冰層咯吱作響，像是隨時會裂開。念念緊緊抓著林野的衣角，布偶熊的鐵絲耳朵在黑暗中勾住了蛛網(wǎng)。

“還有多久能出去？”林嵐的聲音帶著喘息，她的電擊槍在剛才的慌亂中磕壞了，正用膠帶纏著槍頭。

林野展開陳默給的地圖，借光辨認：“按標(biāo)記還有三公里，說是通到極光站的廢水處理區(qū)?！彼D了頓，想起陳默最后那個笑容，“你覺得他說的紅霧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绷謲沟氖种竸澾^地圖上的紅圈，“但生物燃料能啟動凈化裝置是真的——那是我們研究所的技術(shù)，原本用于處理極地油污，沒想到……”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水滴聲，不是冰融化的滴答，而是密集的、像舌頭舔舐冰層的聲響。林野立刻捂住念念的嘴，手機屏幕朝下按滅。

黑暗中，有東西從頭頂掠過，帶起一陣刺骨的風(fēng)。林野摸到消防斧，觸感冰涼——剛才在地道口蹭到的冰碴還沒化。

“是……冰行尸？”念念的聲音在掌心發(fā)顫。

“不像?！绷謲沟暮粑N在他耳邊，“它們不會爬天花板?！?/p>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時，他們看見頭頂?shù)墓艿郎吓恐鴤€東西。它像只巨大的冰蜘蛛，身體是凍硬的人皮，四肢卻長著冰錐般的爪子，正倒掛著盯著他們，眼睛里的紅光比之前見過的任何冰行尸都亮。

“是變異體?！绷謲沟穆曇舭l(fā)緊，“陳博士的筆記里提過，長期接觸地?zé)彷椛涞谋惺瑫巫儺??！?/p>

那東西突然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從管道上撲下來。林野拽著念念往旁邊撲，冰錐爪子擦著他的后背劃過，棉衣瞬間被劃開三道口子，寒氣順著傷口往里鉆。

“往亮的地方跑！”林野看清遠處有微光閃爍，應(yīng)該是地道出口。他把信號筆扔向另一側(cè)，綠光炸開的瞬間，變異體果然被吸引過去，爪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跑出幾十米后，林嵐突然停?。骸暗鹊龋@霧……”

地道盡頭飄來淡紅色的霧，帶著股甜膩的鐵銹味。霧氣中隱約傳來人聲，像是無數(shù)人在低語，其中竟有陳默的聲音：“進來啊……凈化裝置就在里面……”

“別信！”林野想起陳默的囑咐，捂住念念的耳朵，“是幻覺！”

但紅霧像有黏性，纏上他們的腳踝。念念突然笑起來，掙開林野的手往霧里走：“小熊在叫我……它說它在里面?！彼龖牙锏牟寂夹懿恢螘r掉了，此刻正躺在紅霧深處，缺了耳朵的腦袋對著他們。

“念念！”林嵐沖過去拽她，指尖剛碰到孩子的衣角，紅霧里突然伸出無數(shù)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些手是冰做的，指甲縫里嵌著碎肉。

林野揮斧砍過去，冰手應(yīng)聲斷裂，卻瞬間又從霧里長出新的。他突然想起背包里的生物燃料，掏出一罐砸向紅霧——潮濕的腥氣散開，紅霧像被燙到般往后退了退。

“這東西怕它！”林野又掏出兩罐，拉著林嵐和念念往出口沖。紅霧里的人聲變得尖利，像是在咒罵，變異體的嘶吼也從身后追來，越來越近。

沖出地道的瞬間，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極光站就在前方，一半埋在冰里，一半露在外面，頂端的地?zé)釤焽枵龂娭t霧。更詭異的是，無數(shù)冰行尸圍在站外，像在朝圣般仰著頭，任由紅霧落在身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異。

“凈化裝置是假的?！绷謲箍粗切┳儺惖谋惺?，突然明白過來，“他們在利用地?zé)彷椛渑嘤鼜姷淖儺愺w！”

紅霧順著地道口漫出來，林野看見霧里的人影漸漸清晰——是陳默，不，是被感染后的陳默。他的左眼黑洞里淌著紅霧，正笑著朝他們招手，身后跟著那只冰蜘蛛般的變異體。

“跑！”林野把最后一罐生物燃料塞進林嵐手里，“去主控室！毀掉它！”

他舉起消防斧，迎向紅霧里的人影。這一次，他沒再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