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將森林染成血色。我和胖子輪流背著昏迷的三叔,已經(jīng)走了近兩個小時。三叔的身體越來越沉,呼吸卻漸漸平穩(wěn),只是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打濕了我的后頸。
"小三爺,再這么走下去天就黑了。"胖子喘著粗氣,擦了擦滿臉的汗水,"得找個地方過夜。"
我點點頭,環(huán)顧四周。密林深處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叫聲,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味。張起靈說穿過林子有個村子,但我們已經(jīng)走了這么久,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再堅持一會兒,如果還找不到——"
我的話被胖子突然的驚呼打斷:"快看!那邊有光!"
順著胖子手指的方向,透過樹影,我確實看到了幾點微弱的燈火。希望重新燃起,我們調(diào)整方向,朝著光源前進。
樹林逐漸稀疏,一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出現(xiàn)在眼前。十幾間古樸的木屋散落在山坡上,屋頂覆蓋著青苔斑駁的瓦片。村中央的空地上燃著一堆篝火,幾個村民圍坐四周。
"這村子地圖上沒有啊。"胖子小聲嘀咕,"也太隱蔽了。"
我們剛走出樹林,一條大黃狗就狂吠著沖了過來。胖子剛要撿石頭,一個蒼老的聲音喝止了狗:
"阿黃,回來!"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從最近的一間木屋走出。她穿著樸素的藍布衣裳,銀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髻,臉上的皺紋像是刀刻般深邃。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一只是正常的褐色,另一只卻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青銅色。
"外鄉(xiāng)人?"老婦人瞇起眼睛打量我們,目光在三叔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怎么了?"
"我三叔受傷了,需要休息。"我謹(jǐn)慎地回答,"我們想借宿一晚,可以付錢。"
老婦人搖搖頭:"錢在這里沒用。進來吧,病人需要治療。"
她轉(zhuǎn)身走向木屋,我們趕緊跟上。屋內(nèi)簡樸但整潔,一張木桌,幾把椅子,墻角是個土灶,墻上掛著曬干的草藥。老婦人示意我們把三叔放在里屋的床上,然后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小陶罐。
"喝下這個,能穩(wěn)定心神。"她舀出一勺暗綠色的膏狀物,遞給三叔。
三叔已經(jīng)半醒,看到老婦人時明顯怔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吞下了藥膏。幾分鐘后,他的呼吸變得更加平穩(wěn),眼中的青光也減弱了些。
"謝謝您。"我真誠地說,"請問這是哪里?"
"守門村。"老婦人簡短地回答,然后轉(zhuǎn)向胖子,"廚房有吃的,自己去拿。"
胖子一聽有吃的,立刻兩眼放光,屁顛屁顛地去了。老婦人又看了我一眼:"你,跟我來。"
我跟著她走到屋外。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星光灑在村子的屋頂上。幾個村民好奇地看著我們,但沒人上前搭話。
"你是吳家人?"老婦人突然問。
我心頭一震:"您怎么知道?"
"你長得像你爺爺。"她淡淡地說,"我是陳阿婆,和你爺爺有過幾面之緣。"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爺爺去世多年,這個偏僻山村的老婦人竟然認(rèn)識他?
陳阿婆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守門村世代守護青銅門的秘密。吳家、張家、陳家,都是守門一族的分支。"
"張家...是指張起靈嗎?"我急切地問。
陳阿婆的獨眼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來了?"
"他讓我們在這里等他。"我回答,"您認(rèn)識他?"
"認(rèn)識?"陳阿婆發(fā)出一聲古怪的笑,"他上次來這里時,我還是個孩子。"
我瞪大眼睛:"這不可能!張起靈看起來最多三十歲!"
陳阿婆沒有解釋,只是指了指村中央的一間較大的木屋:"那是祠堂,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但現(xiàn)在,你需要休息。"
說完,她轉(zhuǎn)身回屋,留下我一人站在星光下,滿腦子疑問。
胖子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野菜粥從廚房出來,嘴里還塞著半塊餅:"這老太太手藝不錯!來,吃點東西。"
我接過粥,食不知味地喝著。張起靈上次來這個村子時,陳阿婆還是個孩子?那至少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難道張起靈不會老?還是說...
"胖子,"我壓低聲音,"你覺得小哥今年多大?"
胖子被問得一愣:"三十左右?怎么了?"
我把陳阿婆的話告訴他,胖子差點被粥嗆到:"我操!難道小哥是個老妖精?"
"噓!小點聲。"我緊張地看了看周圍,"這事太蹊蹺了。還有,她說這里是'守門村',村民世代守護青銅門的秘密。"
胖子若有所思:"難怪小哥對那扇門那么了解...等等,那三叔呢?三叔也是'守門一族'?"
我搖搖頭:"三叔從來沒提過這些。但陳阿婆認(rèn)識爺爺,說明吳家確實和這里有聯(lián)系。"
正說著,村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們放下碗跑出去,看到幾個村民圍著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是張起靈!他的連帽衫被劃破了幾處,臉上有血跡,但眼神依然清明。
"小哥!"胖子沖過去扶住他,"你受傷了?"
張起靈搖搖頭:"小傷。"他的目光越過我們,看向站在門口的陳阿婆,"陳婆婆。"
陳阿婆點點頭,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來:"進來吧,處理傷口。"
張起靈跟著陳阿婆進屋,我和胖子緊隨其后。陳阿婆讓張起靈坐在椅子上,熟練地檢查他的傷勢。最嚴(yán)重的是左臂的一道刀傷,深可見骨。
"裘德考的人?"陳阿婆一邊清洗傷口一邊問。
張起靈點頭:"解決了。"
"全部?"
"留了一個回去報信。"
陳阿婆哼了一聲:"心軟了?不像張家的作風(fēng)。"
張起靈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是故意放走一個人,讓裘德考知道我們在這里。這是...引蛇出洞?
陳阿婆給張起靈的傷口涂上一種黑色的藥膏,然后用干凈的布條包扎好。整個過程張起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了。"陳阿婆拍拍手,"你們今晚都住這里。明天一早去祠堂。"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張起靈一眼,"是時候了。"
張起靈的表情變得異常嚴(yán)肅,但還是點了點頭。
陳阿婆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我和胖子睡外屋的地鋪,張起靈和三叔在里屋。夜深人靜,胖子很快鼾聲如雷,我卻輾轉(zhuǎn)難眠。太多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守門村、青銅門、不會老的張起靈、三叔被"終極"影響的狀態(tài)...
我輕輕起身,摸黑走到里屋門口,想看看三叔的情況。門縫中透出微弱的燈光,我小心地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僵在原地——
三叔坐在床上,手里拿著筆和紙,正專注地畫著什么。他的眼睛在油燈下泛著青銅色的光芒,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而張起靈就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看著他畫,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詭異的默契。
我屏住呼吸,悄悄退回外屋。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三叔明顯又被"終極"控制了,而張起靈...他為什么不阻止?為什么只是看著?
后半夜,我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陷入一連串怪異的夢境:巨大的青銅門緩緩開啟,門后是無盡的星空;三叔站在門前,向我伸出手;張起靈擋在我面前,眼中流下血淚...
"小三爺!醒醒!"
胖子的聲音把我從噩夢中拉回現(xiàn)實。陽光已經(jīng)從窗戶灑進來,陳阿婆正在灶臺前忙碌,飄來陣陣飯香。
"幾點了?"我揉著太陽穴坐起來。
"快中午了。"胖子遞給我一碗熱湯,"陳阿婆說你睡得像死豬,不讓我們叫醒你。"
我接過湯碗,環(huán)顧四周:"張起靈和三叔呢?"
"祠堂。"胖子壓低聲音,"小哥一早就帶三叔過去了。陳阿婆說等我們吃完也過去。"
我三兩口喝完湯,迫不及待地想去祠堂一探究竟。陳阿婆遞給我和胖子每人一個小布袋:"帶著,祠堂里用得著。"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幾片干枯的草藥葉,和之前張起靈給三叔的類似。
祠堂是村里最大的一棟建筑,門楣上掛著一塊斑駁的木匾,寫著"守門祠"三個大字。門口站著兩個村民,看到我們后默默讓開。
推門進去,里面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香火味。祠堂正中是一尊兩人高的青銅像,造型是一位端坐的女子,面容模糊但威嚴(yán)。我立刻認(rèn)出這是西王母的形象。
青銅像前擺著一張供桌,上面陳列著各種奇怪的器物:幾把形狀各異的青銅匕首、刻滿符號的龜甲、還有...一把與我手中仿制品幾乎一模一樣的青銅鑰匙!
"這是..."我忍不住上前。
"別碰!"張起靈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他和三叔站在祠堂的一側(cè),面前是一幅巨大的壁畫。三叔看起來比昨晚好多了,眼中的青光已經(jīng)消失,但神情依然恍惚。
"這是歷代守門人留下的圣物。"陳阿婆從內(nèi)室走出,手中捧著一盞青銅油燈,"那把鑰匙是復(fù)制品,真的鑰匙在二十年前遺失了。"
我看向張起靈,他面無表情,但我知道他口袋里就裝著那把真鑰匙。
"跟我來。"陳阿婆示意我們?nèi)タ茨欠诋嫛?/p>
壁畫描繪的是一場古老的祭祀場景:西王母高坐云端,下方是無數(shù)跪拜的人,其中有三個特別突出——一個穿黑衣的男子,一個著藍袍的老者,還有一個紅衣女子。三人手中各持一把青銅鑰匙,正對著三扇巨大的青銅門。
"守門三族。"陳阿婆指著畫中三人,"張家、吳家、陳家。分別守護三扇青銅門。"
我湊近細(xì)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畫中那個黑衣男子的面容,雖然因年代久遠(yuǎn)而模糊,但那輪廓、那氣質(zhì)...分明就是張起靈!
"這...這不可能..."我后退幾步,看向張起靈,"畫上的人是你?"
張起靈沒有回答,但陳阿婆笑了:"不,那是他父親。確切地說,是他很多代以前的祖先。守門人的血脈很特殊,每一代都長得幾乎一樣。"
胖子吹了聲口哨:"難怪小哥對古墓啊符號啊這么熟悉,原來是祖?zhèn)鞯氖炙嚕?
"三叔,"我轉(zhuǎn)向一直沉默的三叔,"你知道這些嗎?吳家也是守門一族?"
三叔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知道一些...但吳家早就退出了。你爺爺認(rèn)為守護'終極'的代價太大..."
"什么代價?"我追問。
三叔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壁畫上的三扇門:"三把鑰匙,三扇門。只有三把鑰匙齊聚,真正的'終極'才會顯現(xiàn)。"
"裘德考已經(jīng)有一把了。"我回憶道,"他說是從一個叫張??偷膹埣胰四抢锏玫降?。"
聽到這個名字,張起靈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陳阿婆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張??褪切「绲母赣H。二十年前,他為了阻止裘德考開啟青銅門而犧牲了。"
我震驚地看向張起靈。這是他父親的死因?難怪他對青銅門和鑰匙如此執(zhí)著...
"現(xiàn)在裘德考又來了。"三叔突然說,聲音異常冷靜,"他想要集齊三把鑰匙。我手中的那把已經(jīng)被他奪走,還剩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張起靈。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從口袋里掏出那把青銅鑰匙,放在供桌上。
"在這里。"他平靜地說。
我驚訝地看著他。就這么輕易地交出來了?
陳阿婆拿起鑰匙,仔細(xì)檢查后點點頭:"是真的。我會暫時保管它。"
"等等,"我忍不住問,"如果裘德考已經(jīng)有兩把鑰匙了,他豈不是只差這一把就能開啟'終極'了?"
"不。"張起靈搖頭,"三把鑰匙分別對應(yīng)三扇門。必須同時開啟三扇門,'終極'才會顯現(xiàn)。裘德考只有兩把,最多只能開兩扇門。"
"那第三把鑰匙在哪里?"胖子問。
陳阿婆和張起靈交換了一個眼神:"遺失很久了。據(jù)說最后一位持有它的陳家守門人,把它帶進了西王母地宮,再也沒有出來。"
西王母地宮!三叔在醫(yī)院畫的地圖上就標(biāo)著這個地點!
"所以三叔地圖上標(biāo)的三扇門,"我恍然大悟,"一扇是我們見過的青銅門,一扇在青鸞峰,還有一扇在西王母地宮?"
陳阿婆贊許地看了我一眼:"聰明的孩子。沒錯,三扇門分別位于秦嶺的三個方位,形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形。西王母地宮的那扇是最神秘的,據(jù)說只有真正的'有緣人'才能找到入口。"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胖子撓頭,"等著裘德考打上門來?"
"不。"張起靈突然開口,"主動出擊。"
"什么意思?"我問。
"用鑰匙做誘餌,引裘德考現(xiàn)身。"張起靈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然后了結(jié)二十年前的恩怨。"
我心頭一震。張起靈這是要...報仇?
三叔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陳阿婆趕緊扶住他:"藥效過了。帶他回去休息。"
我和胖子攙著三叔回陳阿婆家。路上,三叔虛弱地抓住我的手臂:"小邪...不要完全相信張起靈...守門人的職責(zé)是阻止'終極'開啟...不惜一切代價..."
"三叔,張起靈救了我們很多次。"我低聲說。
三叔的眼中閃過一絲青光:"那是因為你需要活著...直到找到第三把鑰匙..."
說完這句話,他又陷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困惑和不安。
回到陳阿婆家,安頓好三叔后,胖子去廚房找吃的,我則坐在門檻上發(fā)呆。張起靈的身世之謎、三叔被"終極"影響的狀態(tài)、裘德考的陰謀...一切都在我腦海中攪成一團。
"有煩惱?"陳阿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遞給我一杯熱茶,在我身邊坐下。
我接過茶杯,猶豫了一下:"陳阿婆,'終極'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這么多人為了它拼命?"
陳阿婆的獨眼望向遠(yuǎn)方的山巒:"每個人看到的'終極'都不一樣。有人說它是長生不老藥,有人說它是無盡的知識,還有人說它能實現(xiàn)任何愿望..."她頓了頓,"但真相是,'終極'是一面鏡子,照出人心最深的欲望。越執(zhí)著的人,越容易被它控制。"
就像三叔...他想見我死去的父母,所以被"終極"影響得最深。
"張起靈呢?"我忍不住問,"他看到的'終極'是什么?"
陳阿婆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張家人不一樣。他們世代守護秘密,卻從不尋求'終極'的力量。這是他們的宿命,也是詛咒。"
"詛咒?"
"永生不死,卻要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一個個離去..."陳阿婆輕聲說,"張起靈已經(jīng)活了至少一百年,卻還保持著三十歲的外表。這就是守門人的代價。"
我手中的茶杯差點掉落。一百歲?張起靈?那個和我并肩作戰(zhàn)、救我于危難的伙伴,竟然是個百歲老人?
"那他為什么接近我?"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因為我是吳家人?"
陳阿婆沒有直接回答:"吳家在守門三族中很特殊。你們血脈中有一種特質(zhì),能夠抵抗'終極'的誘惑。張家人需要吳家人的幫助,才能完全封印青銅門。"
所以我對張起靈來說,只是一個工具?一陣刺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別急著下結(jié)論。"陳阿婆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張起靈對你怎么樣,你自己最清楚。"
我沉默了。確實,無論張起靈最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他多次救我是事實。但這是出于友情,還是僅僅因為我是"有用"的吳家人?
傍晚時分,張起靈回到陳阿婆家。他看上去疲憊不堪,衣服上沾滿泥土,像是剛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打斗。
"裘德考的人摸進村了。"他簡短地通告,"解決了兩個,跑了一個。"
"他會帶更多人來的。"陳阿婆毫不意外,"我們得盡快行動。"
張起靈點點頭,然后看向我:"吳邪,決定權(quán)在你。"
"什么意思?"
"你可以帶著三叔和胖子離開,剩下的交給我。"他的眼神異常平靜,"或者,跟我一起去西王母地宮,找第三把鑰匙。"
我瞪大眼睛:"你知道地宮在哪?"
"一直知道。"張起靈承認(rèn),"但那里很危險。比我們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都危險。"
原來他早就知道...卻一直沒說。我胸口涌上一股怒氣:"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張起靈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似乎藏著千言萬語,卻又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小三爺,"胖子突然插話,"不管你怎么選,胖爺我都跟著你。"
我看著胖子真誠的臉,又看看里屋昏迷的三叔,最后目光回到張起靈身上。他站在暮色中,身影孤獨而堅定,仿佛已經(jīng)這樣站了幾個世紀(jì)。
"我去。"我最終說道,"但不是為了什么守門人的職責(zé),而是為了三叔。如果找到第三把鑰匙能幫他擺脫'終極'的影響,那我就去找。"
張起靈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明天日出出發(fā)。"
夜深人靜,我再次從噩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張起靈不在屋內(nèi)。透過窗戶,我看到他獨自站在院子里,仰望著滿天繁星。月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他已經(jīng)活了一個世紀(jì)——他的眼神中有著不屬于年輕人的滄桑和孤獨。
我輕輕推門出去。張起靈聽到聲音,但沒有回頭。
"睡不著?"我問。
他搖搖頭,依然望著星空。
"張起靈,"我鼓起勇氣問出那個困擾我的問題,"你當(dāng)初為什么接近我?因為我是吳家人?"
他終于轉(zhuǎn)過頭,月光下的眼神深邃如井:"一開始是。"
這個回答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但張起靈繼續(xù)道:"后來不是了。"
"那后來是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后,他輕聲說:"因為你讓我想起,活著是什么感覺。"
這句話在我心中激起一陣漣漪。我想再問些什么,但張起靈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屋,留下我和滿天星光。
明天,我們將前往西王母地宮,尋找最后一把鑰匙。我不知道等待我們的是什么,但有一點我很確定——無論張起靈隱瞞了多少,他都是我信任的伙伴。
夜風(fēng)吹過,帶來遠(yuǎn)處山巒的低語。在那低語中,我似乎聽到了青銅門開啟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