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王冕的公寓里，落地窗映著雨痕縱橫交錯的紋路。滿墻屏幕同時閃爍，SYN系列數(shù)據(jù)滾動播放。他站在控制臺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SYN0729……”他低聲念著，目光掃過屏幕上一張張照片——方樂和遲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同場景中：露臺、泳池、賽道。每張照片角落都標注著編號和時間，“第17次夢境同步”、“第43次記憶嫁接”、“第89次情感模擬”。

他按下回車鍵，一段視頻開始加載。

畫面中，方樂站在露臺上，遲欲從背后環(huán)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兩人靠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漸漸模糊，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你知道嗎？”遲欲輕聲說，“每次夢見你，我都覺得……這才是我該有的生活。”

方樂微微側(cè)頭，看著他的眼睛，“可這不是真的?！?/p>

“如果我說，我想讓這一切變成真的呢？”

王冕盯著屏幕，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拿起桌上的U盤，上面刻著“SYN-036”。他猶豫了一下，將它插入主機。屏幕上彈出一串加密文件，標題欄寫著：“記憶容器數(shù)據(jù)比對”。

與此同時，方樂的工作室里，電腦屏幕突然自動亮起。藍光映出他疲憊的臉，尾戒上的螺旋紋路在昏暗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他剛掛斷遲欲的電話，心跳還沒平復，手機又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Unknown。

他盯著屏幕，猶豫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別查了。”電話那頭傳來王冕的聲音，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危險?！?/p>

方樂皺眉，“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在查什么？”

“你以為遲欲是偶然出現(xiàn)在你夢里的？”王冕的聲音帶著一絲譏諷，“三年前，你就該死了?！?/p>

方樂愣住，手不自覺地收緊，“你說什么？”

“SYN0729不是密碼，是你腦波圖譜的代號?！蓖趺犷D了頓，“你只是實驗的一部分，懂嗎？‘選中的’是遲欲，而你……只是個容器?！?/p>

方樂的心猛地一沉。尾戒突然發(fā)燙，一道微弱的藍光射向墻面，在潮濕空氣中投下一行細小的數(shù)字：SYN-036。

他盯著那串編號，腦海中閃過地下實驗室的畫面——無數(shù)休眠艙整齊排列，里面躺著和他容貌相同的復制體，脖頸處都有一道新月形疤痕。

“你在說什么？”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我怎么可能是……容器？”

“你不記得三年前的車禍了嗎？”王冕反問，“那天你本該死在醫(yī)院里。但有人不愿意讓你走，于是把你變成了‘備份’?！?/p>

方樂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我不信……”

“不信？”王冕輕笑一聲，“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總能在夢里見到遲欲？為什么你們之間的感情那么真實？你以為那是緣分？那是程序?qū)懞玫膭”??！?/p>

方樂沉默了。尾戒的溫度還在上升，藍光越來越刺眼。

“SYN系列，三年前終止的‘夢境同步計劃’?！蓖趺崂^續(xù)說道，“你以為自己在做自己的夢？不，你只是承載了別人的情感。遲欲的，還有……其他人的?！?/p>

方樂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想起那些夢里的片段——露臺的晚風，泳池的水波，賽道的轟鳴。每一次醒來，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遲欲的存在，那種真實感甚至超過現(xiàn)實。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低聲說，“那我和他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覺得呢？”王冕的聲音突然柔和了一些，“你能分清什么是真實的感情，什么是植入的記憶嗎？”

方樂沒有回答。尾戒的藍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情緒波動。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短信提示音。

他低頭一看，一條新消息跳出：

【未知號碼】：你還記得夢里的事嗎？

他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回復。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他緊繃的嘴唇。

與此同時，王冕的公寓里，監(jiān)控屏顯示方樂工作室的畫面。他看著屏幕中方樂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終于等到你了?！彼p聲說。

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舊相冊。翻開第一頁，是一張黑白照片——遲欲和王冕并肩而立，背景是一家賽車場。照片角落有幾行小字：“SYN-01，初次記憶同步測試”。

他輕輕摩挲照片邊緣，眼神復雜。

“你到底是誰？”方樂的聲音突然從耳機里傳來。

王冕笑了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誰。”

“我不想當別人的容器?！狈綐芬а溃拔乙廊空嫦?。”

“那就來吧。”王冕低聲說，“游戲才剛開始?！?/p>

他合上相冊，將U盤放入西裝內(nèi)袋。助手走進來，遞給他一把傘。

“SYN-036……”助手欲言又止，“這個編號不是已經(jīng)……”

“有些事情，”王冕打斷他，“你不需要知道。”

他拿起傘，推門而出。外面，暴雨依舊。

回到方樂的工作室，電腦屏幕忽然彈出一段新視頻。畫面加載緩慢，雨滴砸在屋頂?shù)穆曇舴路鸶芗恕?/p>

畫面漸漸清晰，他看見自己和遲欲站在露臺邊緣，兩人之間只隔了一片風的距離。遲欲的手搭在他腰上，眼神里藏著什么。

畫面外傳來電流雜音，隱約能聽見遲欲的聲音：“你到底是誰？”

方樂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到地上。手機就在這時震動起來。

陌生號碼來電顯示“Unknown”。

他盯著屏幕，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你還好嗎？”電話那頭傳來遲欲的聲音，語氣有些沙啞。

方樂沒說話，只是握緊手機。

“我剛才……做了個很長的夢。”遲欲頓了頓，“我記得你，也記得……我們接吻?！?/p>

方樂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

“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他輕聲問。

遲欲沒有立刻回答。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窣聲，像是風吹動窗簾的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已經(jīng)陷進去了?！?/p>

方樂沉默。窗外暴雨依舊，雨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仿佛更急促了。

“小心王冕?！边t欲突然說，“他在監(jiān)視你?！?/p>

方樂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剛才……夢見了?！边t欲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他拿著一個U盤，里面好像藏著什么東西?！?/p>

方樂低頭看了眼桌上的尾戒，藍光還在閃爍，像是在回應(yīng)什么。

“我會小心的?！彼f，“但我不會停下來的?！?/p>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

暗處，王冕站在監(jiān)控室里，看著屏幕上并列的兩幅畫面：一幅是方樂工作室的實時影像，另一幅是地下實驗室的數(shù)據(jù)圖。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手中的U盤插入主機。

屏幕彈出標題：“夢境嫁接成功率87%”。

他按下保存鍵，轉(zhuǎn)身離開。身后，無數(shù)休眠艙的編號在黑暗中閃爍，像是無聲的警告。

方樂站在窗前，望著雨夜。尾戒的光芒漸漸暗淡，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我已經(jīng)陷進去了，”他低聲說，“停不下來?！?/p>

窗外，一道閃電劈中遠處的變電站，整片區(qū)域瞬間陷入黑暗。只有他的工作室還亮著昏黃的燈光，像是黑夜中唯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