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靜安寺那夜后,宋今禾與楚君行之間便多了層心照不宣的默契。他開始不動聲色地為她掃清障礙——送來毒簪的側妃被查出私藏禁藥,打入了冷宮;李太醫(yī)給的“方子”被換成了無害的滋補品,暗中遞消息的人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后宮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幾個識趣的嬪妃,再不敢輕易招惹這位看似清冷、實則手腕狠厲的太子妃。宋今禾知道,這是楚君行的手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履行那個“拼命一試”的承諾。
這日是十五,按例各宮需去太后宮中請安。席間,太后又提起子嗣之事,目光在宋今禾身上停留許久,帶著明顯的催促。宋今禾垂眸應著,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銀鐲——那是楚君行昨日讓人送來的,說是苗疆特有的避毒材質,內里刻著個極小的“行”字。
散了宴,她沒直接回寢殿,而是繞去了楚君行的淮南王府。侍衛(wèi)見是太子妃,不敢阻攔,只低著頭引她往內院走。
楚君行正在書房看密信,見她進來,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揮手讓侍從都退下?!吧┥┰趺磥砹??”他合上密信,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太后催得緊?!彼谓窈套叩剿媲埃抗馓故?,“孩子的事,得再加把勁?!?/p>
她的直白讓楚君行耳根發(fā)燙。這些日子,他總在想禪房那夜的事,想她強勢又撩人的模樣,想她眼尾泛著紅的銀紋。此刻她就站在眼前,一身素色宮裝,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勾人。
“那就……依嫂嫂的意思?!彼畔鹿P,起身時帶倒了椅凳,發(fā)出“哐當”一聲,在安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
宋今禾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忽然笑了。她走上前,踮起腳,輕輕咬住他的耳垂:“這次,還是我主導?”
溫熱的氣息拂過頸側,楚君行渾身一僵,壓抑許久的火瞬間被點燃。他猛地扣住她的腰,將她按在書架上,吻鋪天蓋地落下來。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勢在必得的強勢,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唇,只在她的頸側輾轉。
“宋今禾,”他啞著嗓子,指尖掐著她的腰,“別再撩撥我。”
“撩撥了又怎樣?”她笑出聲,手卻靈活地解開他的腰帶,指尖劃過他緊實的腰腹,“王爺不是說,要拼命一試么?”
這句話徹底撕碎了楚君行最后的理智。他打橫抱起她,大步走向內室的床榻。錦被散落,衣袂翻飛,他的動作急切又帶著珍視,像是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
可宋今禾顯然沒打算讓他主導。她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眼尾的銀紋在燭光下泛著妖冶的紅,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胸口,帶著戲謔的笑意:“急什么?昨晚不是還說,要聽我的么?”
楚君行看著她居高臨下的模樣,看著她眼底的火焰,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想翻身,卻被她死死按住肩膀,力道大得驚人。她的吻落在他的鎖骨、胸膛,帶著微涼的溫度,卻燙得他幾乎要炸開。
“忍不住了?”她俯在他耳邊,聲音柔得像水,指尖卻故意在他敏感處流連。
“楚君行,記住了,是我選的你?!?/p>
宋今禾微微喘息著,低頭看他泛紅的眼角,忽然俯身吻去他額間的薄汗,動作溫柔得不像平時的自己。
這一夜,沒有交易的冰冷,沒有身份的束縛,只有兩顆在欲望與心動邊緣掙扎的靈魂,緊緊纏繞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宋今禾是被陽光曬醒的。渾身像散了架,尤其是腰肢,酸得厲害,稍微一動就發(fā)軟。她側頭看去,楚君行還在睡,眉頭舒展,沒了平日里的冷硬,倒顯出幾分少年氣。
他的手臂還緊緊環(huán)著她的腰,像是怕她跑掉。
宋今禾輕輕掙了掙,卻被他抱得更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底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聲音啞得厲害:“再睡會兒?!?/p>
“該回宮了?!彼屏送扑橆a有些發(fā)燙。想起昨夜的放縱,想起他最后失控的低吟,想起那溫熱的液體流進身體時的悸動,心跳就忍不住加速。
楚君行卻不放,反而翻了個身,將她牢牢圈在懷里:“太后那邊,我讓人去回話?!彼橇宋撬陌l(fā)頂,聲音里帶著慵懶的溫柔,“陪我再睡會兒,嫂嫂?!?/p>
這聲“嫂嫂”,沒了往日的疏離,多了幾分親昵的曖昧。
宋今禾沒再掙扎。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暖得讓人發(fā)懶。她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忽然覺得,或許這場交易,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等她終于拖著酸軟的身子回宮時,已是午后。宮女見她臉色泛紅,腳步虛浮,識趣地沒多問,只端來溫補的湯藥。
宋今禾喝著藥,看著窗外飄落的槐花瓣,忽然輕輕笑了。
或許,當皇后、當皇帝的約定還在,但此刻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甜,卻比權力更讓人貪戀。
她抬手撫上小腹,那里或許已經(jīng)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也或許,還需要再來幾次這樣的“借種”。
但不管怎樣,她忽然開始期待,和楚君行一起,走向那個“兩全其美”的未來。
第六章 暗涌
宋今禾從淮南王府回宮后,轉眼便過了半月。
這半月里,楚君行沒來過東宮,只借著送點心、送藥材的由頭,讓侍從遞過幾次消息。有時是“城西藥鋪新到了上好的天麻,對太子的身子好”,有時是“聽聞側妃在太后跟前說你壞話,已讓人處理妥當”,字里行間的關切,藏都藏不住。
宋今禾看著那些字條,總忍不住指尖發(fā)燙。她將字條仔細收好,藏在妝匣最底層,像藏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這些日子,她漸漸覺出些異樣。晨起時總愛犯惡心,聞不得油膩氣味,連苗疆特有的草藥香都覺得嗆人。起初以為是春燥,喝了幾副涼茶也不見好,直到這日清晨,她對著銅鏡梳妝,忽然看見自己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臉色也比往日蒼白了幾分。
貼身侍女青禾是苗疆帶來的,心思活絡,見她這模樣,悄悄塞給她一支脈枕:“娘娘,要不要請?zhí)t(yī)來看看?依我看,倒像是……”
后面的話沒說出口,宋今禾卻懂了。她指尖捏著脈枕,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鹿。是真的有了嗎?那個為了權力、為了交易而來的孩子,竟真的來了?
正猶豫著,殿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是楚君行。他穿著常服,手里拎著個食盒,見了她便徑直走來,眼底帶著藏不住的關切:“聽青禾說你這幾日胃口不好?”
食盒里是清淡的蓮子羹,還冒著熱氣。宋今禾看著那碗羹,忽然又一陣反胃,忙側過身捂住嘴。
楚君行的臉色瞬間變了,快步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許是春困,沒睡好。”她避開他的目光,不想讓他太早知道。這孩子是籌碼,是她邁向皇后之位的階梯,不能太早摻雜私人情緒。
可楚君行顯然沒信。他的目光落在她發(fā)白的臉上,又掃過桌上的脈枕,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猛地竄起亮色,聲音都在發(fā)顫:“你……是不是有了?”
宋今禾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卻一把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眼底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我去請?zhí)t(yī)!不,我去請最好的太醫(yī)!”
“別去!”她拉住他,眉頭緊鎖,“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太后和那些人都盯著,貿然聲張,只會引來麻煩?!?/p>
楚君行這才冷靜下來,眼底的狂喜褪去,換上幾分凝重。他知道她說得對,這深宮處處是眼睛,一個不慎,不僅孩子保不住,連她都會有危險。
“那你……”他看著她,語氣里滿是擔憂,“難受得厲害嗎?”
“還好。”她抽回手,端起那碗蓮子羹慢慢喝著。羹甜而不膩,恰好壓下了反胃的感覺,“你送來的,合胃口?!?/p>
他看著她小口吞咽的樣子,忽然笑了,像個得到糖的孩子。陽光落在他臉上,鬢角的碎發(fā)被照得透亮,竟有幾分溫柔。
“以后我每天都讓廚房給你做?!彼f,“想吃什么,就讓青禾告訴我。苗疆的酸果干我讓人去尋了,過幾日就能送來?!?/p>
宋今禾沒接話,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軟軟的,暖暖的。她想起小時候在苗疆,孕吐的婦人總愛嚼酸果干,那時娘親還笑著說,將來她有了孩子,也給她備上一筐。
自那日后,楚君行來得更勤了。有時是送些新奇的玩意兒,有時是帶些她愛吃的點心,有時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旁看她看書、刺繡,眼神專注得讓她心慌。
這天夜里,他又悄悄來了。月色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床榻上,像鋪了層銀霜。
宋今禾剛躺下,就被他從身后抱住。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松木香,纏繞在她頸間,撩得人心頭發(fā)癢。
“別動?!彼麊≈ぷ诱f,“就抱一會兒?!?/p>
她沒動。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兩人之間的氛圍漸漸變了。交易的冰冷被溫情融化,禁忌的界限變得模糊,連觸碰都帶著不一樣的意味。
“楚君行,”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等你當上皇帝,會立我為后嗎?”
他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更緊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我說過,會拼命一試。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p>
“可我是你嫂嫂?!彼嵝阉?,也提醒自己。
“那又如何?”他吻著她的發(fā),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想要的,從來不止是皇位?!?/p>
宋今禾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要的,是她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壓了下去。不能想,不敢想。他們之間,只能是盟友,是各取所需的伙伴。
可身體卻很誠實。當他的吻落在她頸側時,她沒躲;當他的手探進衣襟時,她的呼吸亂了;當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時,她閉上了眼,任由自己沉淪。
這一夜,他格外溫柔,不像上次那般急切,動作里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寶。月光透過窗紗,映著他眼底的紅,也映著她悄然發(fā)軟的指尖。
或許,有些東西,早已在日復一日的相處里,悄悄變了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