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試探的漣漪》
溫知意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摸過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媽媽”兩個字，瞬間清醒了大半。剛按下接聽鍵，就聽見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知意，你爸他……他在醫(yī)院搶救！”
心臟猛地一縮，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沈硯禮不知何時醒了，眼底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聲音卻很穩(wěn)：“別急，我讓人備車?！?/p>
他起身的動作利落，一邊穿外套一邊撥電話，語速平穩(wěn)地安排著：“聯(lián)系市中心醫(yī)院的周院長，溫先生突發(fā)心梗，讓他立刻準備手術室……對，現(xiàn)在就去?！?/p>
溫知意看著他有條不紊的樣子，慌亂的心緒竟奇異地安定了些。直到被他塞進車里，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他們昨晚是睡在一張床上的。
后座的空間很靜，只有她抑制不住的抽氣聲。沈硯禮遞過來一張紙巾，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沒事，有我?！?/p>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上一次是在訂婚宴后，她被溫家的親戚刁難，他也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用這句簡短的話，替她撐起一片天。
醫(yī)院的走廊白得刺眼。溫知意坐在長椅上，指尖冰涼。沈硯禮接了幾個工作電話，語氣依舊冷靜，掛了電話卻沒走，就站在她旁邊，像座沉默的山。
“你去忙吧，這里有我。”她低聲說。沈氏那么多事等著他處理，不該被她的家事絆住。
“不急?！彼谒磉呑?，“手術結束再走?！?/p>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溫知意靠著椅背，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竟睡著了。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沈硯禮的肩上，他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帶著熟悉的雪松味。
他低著頭看文件，側臉的線條在走廊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察覺到她醒了，他側過頭：“醒了？周院長說手術很成功。”
溫知意猛地站起來：“我爸他……”
“在重癥監(jiān)護室，暫時還不能探視?！彼鲎∷母觳玻搬t(yī)生說情況穩(wěn)定了，別擔心?！?/p>
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她腿一軟，又跌坐回椅子上。沈硯禮遞給她一杯溫水，指尖碰到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還在抖。
“謝謝你，沈硯禮?！彼粗?，眼睛紅紅的，“如果沒有你……”
“我們是夫妻?！彼驍嗨?，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p>
這句話像顆石子，在她心里漾開一圈圈漣漪。
溫父轉到普通病房那天，沈硯禮抽時間來了趟醫(yī)院。他提著保溫桶，里面是張媽燉的鴿子湯，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溫知意給父親擦手，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沈先生來了?！睖馗感阎?，看見他時，眼里滿是感激，“這次多虧了你。”
“應該的。”沈硯禮把湯放在床頭柜上，“溫叔好好休養(yǎng)，公司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經(jīng)讓人接手了?！?/p>
溫知意送他到走廊時，他突然說：“晚上我來接你，帶你去個地方?！?/p>
她愣了愣：“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彼α诵?，眼角有淺淺的紋路，“記得穿條舒服的裙子?！?/p>
晚上七點，沈硯禮的車停在醫(yī)院門口。溫知意坐上車，發(fā)現(xiàn)他沒往沈宅的方向開，反而朝著城郊去了。
車子最終停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邊。夕陽把天空染成金紅色，成片的向日葵迎著光，燦爛得晃眼。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向日葵？”溫知意下車時，驚喜地睜大了眼。
“你大學時的設計稿里，有一組向日葵系列?！彼叩剿磉叄曇艉茌p，“你說，看到它們就覺得心里亮堂堂的?！?/p>
溫知意轉過頭，撞進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著漫天霞光，也映著她的影子，清晰得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果然看過她所有的設計稿。那些她以為被遺忘的細節(jié)，原來都被他悄悄記在了心里。
晚風吹過花田，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沈硯禮看著她被夕陽染紅的側臉，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終于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頰邊的碎發(fā)。
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溫知意屏住了呼吸，看著他一點點靠近。
“溫知意，”他的聲音低得像嘆息，“如果……我不想只做你的沈先生呢？”
漫天霞光里，他的眼神認真得讓她心慌。那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溫柔，那些越界的瞬間，那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在此刻終于有了清晰的答案。
溫知意看著他，突然踮起腳，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角。
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終于漫過堤岸，將兩人都卷入這場名為“心動”的浪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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