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微的入肉聲。
那支烏黑的吹箭,深深沒入了阿七左側(cè)大腿外側(cè)!
“唔!”阿七悶哼一聲,身體一個趔趄,單膝重重跪倒在地!鮮血瞬間從大腿傷口處涌出,染紅了深灰色的褲腿。劇痛讓他的臉色瞬間煞白,斗笠下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但他依舊強撐著,沒有倒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受傷的孤狼,死死盯著那扇破窗。
窗外,暴雨如注,黑暗濃稠。那偷襲的黑影一擊不中,早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阿七!”我心中劇震,一步搶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之處,一片冰冷和粘膩的濕熱。肩頭一箭,大腿一箭,傷口都在汩汩冒血!他傷得太重了!
“走…快走…”阿七沾著血的手指極其艱難地在地面上劃動,字跡潦草模糊,帶著瀕死的急促,“哨…不止…一個…此地…死局…帶玉樓…出城…”
“哨不止一個?”我心頭寒意更甚!那催命的唿哨,竟然還有同伙?!對方顯然志在必得,不僅要奪圖,更要滅口!
“雷豹!帶上玉樓!密道原路返回!快!”我當機立斷,厲聲喝道。此地已成修羅場,不能再留!
雷豹也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和偷襲驚得渾身冷汗,聞言立刻從悲憤中驚醒,一把拉起癱軟的玉樓:“走!”
我攙扶著血流不止、幾乎無法站立的阿七,雷豹護著驚惶失措的李玉樓,四人跌跌撞撞地沖回那條狹窄、潮濕、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密道。身后,是密室中兩具逐漸冰冷的尸體,還有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殺機。
密道入口處,那個被沉重木板砸死的武行尸體依舊保持著可怖的姿態(tài),鮮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泥土。我們無暇顧及,踩著粘膩的血污,艱難地向外移動。阿七的重量幾乎完全壓在我身上,每一步都伴隨著他壓抑不住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溫熱的鮮血不斷順著我的手臂流淌下來。李玉樓被雷豹半拖半抱著,嚇得連哭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顫抖。
終于,沖出了密道,回到了永盛戲班那如同鬼域般的前臺。香燭紙錢焚燒的氣味、尸體腐敗的氣息、還有新鮮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前臺空無一人,那些幸存的戲子早已在連番的驚嚇和死亡中逃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幾盞氣死風燈在穿堂風中搖曳,投下幢幢鬼影。
“從后門走!”雷豹低吼,拖著玉樓就往后院沖。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沖出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門時!
“嗚——!”
“嗚——!”
兩聲凄厲尖銳、如同夜梟哀鳴的唿哨,一前一后,猛地從戲班前門和側(cè)面的高墻外同時響起!聲音穿透狂暴的雨幕,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告死亡的韻律!
這哨聲一起,被雷豹攙扶著的李玉樓,身體猛地一僵!她那雙空洞的杏眼里,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血絲!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混合了痛苦和狂熱的潮紅!她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
“玉樓!玉樓你怎么了?!”雷豹驚駭大叫,試圖按住她。
“蠱…是金粉蠱引!”我瞬間明白了!李玉樓身上也有金粉!她也被標記了!這催命的唿哨,同樣能引動她體內(nèi)的劇毒!
“嗬…嗬…”李玉樓的抽搐越來越劇烈,雙手猛地抬起,如同雞爪般扭曲著抓向自己的喉嚨!嘴角開始溢出白沫!
“放開她!”阿七在我攙扶下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沾滿血污的手指艱難地指向戲班后臺深處,那個停放過李慶奎尸體、鏡面上寫著血字的小隔間,“快!…妝臺…抽屜…最底層…白瓷瓶…快!”
雷豹此刻已六神無主,聞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松開抽搐的玉樓,瘋了一樣沖向那個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小隔間!
我死死扶住阿七,看著李玉樓痛苦地蜷縮在地,身體扭曲,口吐白沫,生命正在飛速流逝。那催魂的哨聲還在夜空中尖嘯,如同死神的獰笑。
時間!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雷豹的身影消失在隔間門口。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突然!
“砰!”一聲悶響從隔間方向傳來!
緊接著是雷豹一聲壓抑的痛哼!
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隔間里,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