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謝泠鳶抱著一個紙箱，穿著一雙粗跟亮皮黑色高跟鞋，腕上戴了一只表盤有些磨損的表，那是上個紀念日傅承硯拍下來送她的古董百達翡麗，見過的人沒有幾個。

謝泠鳶推開厚重的門。信息安全部，恒泰資本金融帝國中一個不起眼卻至關重要的節(jié)點。

光線不甚明亮。二十來個工位擠在一起，鍵盤敲擊聲稀稀拉拉，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沒人抬頭看她這個新面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部門中央那片小小的區(qū)域上。

部門總監(jiān)徐薇，穿著剪裁精良卻難掩緊繃的深紫色套裝，下巴抬得能戳破天花板。她面前，一個看起來剛畢業(yè)沒多久的年輕女孩，臉色慘白，肩膀微微發(fā)抖。女孩胸前深褐色的污漬正迅速蔓延開，散發(fā)著濃烈的咖啡苦澀氣味，幾縷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角。一只空了的馬克杯被隨意丟在旁邊的文件堆上。

“廢物！”徐薇的聲音又尖又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重做！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一份完美的報告擺在我桌上！明白嗎？”

女孩想說什么，最終只擠出微弱的聲音：“是…徐總監(jiān)…”

“大聲點！沒吃飯嗎？”徐薇厲聲呵斥，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女孩臉上。

女孩猛地一顫，眼淚終于大顆滾落，她慌忙抬手去擦，又不敢擦得太明顯，動作僵硬而可憐?！笆牵⌒炜偙O(jiān)！”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徐薇這才冷哼一聲，踩著細高跟，目光最終落在了站在門口、手里抱著簡單紙箱的謝泠鳶身上。那眼神里，只有一種“又來了一個可供消遣的物件”的漠然。

謝泠鳶垂下眼睫，默默走向角落里那個唯一空著的工位。

謝泠鳶放下箱子，拿出自己的素白骨瓷杯，走向飲水機。熱水注入，幾片深褐色普洱茶餅緩緩舒展。她端著茶杯回到座位，目光落在面前的空白入職表格上。

尖利的高跟鞋聲停在她桌邊，帶著濃烈的香水味。

謝泠鳶抬頭，對上徐薇俯視的目光。

“新來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謝泠鳶，今天入職?！甭曇羝椒€(wěn)清晰。

“哦?！毙燹币馕恫幻鞯貞艘宦?，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漫不經心拿起謝泠鳶只填了一半的入職表，隨意翻了翻，啪地丟回桌上。目光落在謝泠鳶剛泡好的那杯普洱茶上，手故意一拂，水灑了大半，打濕了整張工作臺。

“記住，這就是規(guī)矩，把這堆資料，”徐薇用下巴點了點旁邊隔板上半尺高的文件，“里面的核心數(shù)據(jù)，全部用紅色重點標出來。下班前放我桌上。”她頓了頓，指尖重重敲在謝泠鳶桌面，篤、篤、篤！“記住，是全部！第三頁圖表下面的注釋，尤其要標！聽清楚了嗎？”

那篤篤聲，像秒針扎進太陽穴。謝泠鳶的目光，從徐薇刻薄的紅唇，滑向她敲擊桌面的手指，最后，落在了自己面前那半杯普洱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