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影帝與遺書
?催淚預(yù)警?。?！
1
?馬柏全接下《深海》劇本時，整個團(tuán)隊都在訝異。導(dǎo)演遞過劇本，指尖敲了敲?“潛水員”?三個字：“息影三年，怎么突然想拍戲了？”
他指腹按在角色名上，紙頁被捻得發(fā)皺，輕聲說：“想完成個約定。”
沒人知道，三天前他刷到張康樂的新聞，為幫被私生圍堵的新人解圍，他被推搡著撞在欄桿上，額頭縫了五針。
照片里那道猙獰的傷口橫貫眉骨，馬柏全盯著屏幕，指腹反復(fù)按在傷口處，手機(jī)殼被掌心的汗焐得發(fā)燙。
不能再躲了。
他要站出來，站到和張康樂并肩的高度，告訴所有人：他們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只有干干凈凈的兄弟情。
為演好沉入海底的角色，他去考了潛水證，在水下泡了整整三個月。氣瓶故障那次，他在深海里嗆了水，意識模糊間攥著潛水鏡想：再堅持一下，就能和他站在一起了。
殺青那天，甲板被夕陽染成金紅。馬柏全摸出手機(jī)，用新號給張康樂發(fā)消息：“我回來了?！?沒收到回復(fù)，他卻笑了。
海風(fēng)掀起他的衣角，這一次，他是為自己而活。
【馬柏全日記】
2026.12.3?晴
看到張康樂受傷的新聞，額頭縫了五針。我的心好疼。
我要復(fù)出，我要站到和他一樣高的地方，保護(hù)他。
接了《深海》，角色最后沉入海底。有點(diǎn)像我現(xiàn)在的心情，想掙扎著浮出水面。
去考了潛水證，水下好安靜，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殺青了，給他發(fā)了消息：“我回來了?！?沒回復(fù)，沒關(guān)系，我等。
【馬奇奇的專屬日記本】
2026.12.3?晴
?看到張康樂受傷的新聞，額頭縫了五針。指腹按在屏幕上，像能摸到那道疤的疼。
我要復(fù)出，要站到和他一樣高的地方，護(hù)著他。
接了《深?！罚巧詈蟪寥牒５?。有點(diǎn)像我這幾年?——?總在掙扎著浮出水面。
潛水證考下來了，水下好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像在喊他的名字。
殺青了，發(fā)消息說?“我回來了”。沒回復(fù)沒關(guān)系，我等。
?2
頒獎禮后臺，馬柏全對著鏡子系領(lǐng)帶，指尖在領(lǐng)結(jié)處打了個死結(jié)。助理遞過手機(jī)：“張哥剛到，在最后一排?！?/p>
他抬頭，鏡中瞳孔亮得發(fā)顫，像把碎星子揉進(jìn)了眼底。
走上領(lǐng)獎臺時，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精準(zhǔn)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張康樂沒戴口罩，頭發(fā)長了些，遮住了額角的疤，正望著他笑，眼眶紅得像當(dāng)年在小炒店看他吃飯時的模樣。
“感謝家人，感謝劇組?！?他聲音很穩(wěn)，喉結(jié)卻悄悄滾了滾，“特別感謝一個人。他教我演戲，教我做人，教我在黑暗里守住光?！?/p>
他頓了頓，對著最后一排的方向，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樂樂哥，我做到了?！?/p>
臺下掌聲雷動，張康樂低下頭，用紙巾捂住嘴。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震，是馬柏全的消息：“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他們當(dāng)年約定看月亮的海邊。
【馬奇奇的專屬日記本】
2027.3.12?晴
拿到金像獎了。
臺上一眼就看到他，在最后一排，眼睛紅得像要下雨。
我說?“樂樂哥，我做到了”，他應(yīng)該聽見了吧。
發(fā)消息約在海邊，手心一直在冒汗，像第一次見他那天。
張康樂，我終于能站在你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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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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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康樂趕到海邊時，是凌晨三點(diǎn)。馬柏全坐在礁石上，懷里抱著半袋巖燒海苔薯片，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包裝袋，和當(dāng)年躲在道具組角落啃卷餅時的小動作重合。
“樂樂哥?！?他回頭笑，月光灑在他臉上，“你看，月亮還是那么亮?！?/p>
張康樂在他身邊坐下，沒提這幾年的空白，只擰開礦泉水遞過去：“雙皮奶老店還在，
明天帶你去吃?！?/p>
馬柏全搖頭，把薯片遞過去：“不了，訂了早上的機(jī)票。”?他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包裝袋，“記得嗎？第一次給你吃這個，你說太咸。”
“記得。”?張康樂咬了一片，脆響里混著咸澀，“你還說，吃這個就要想起你。”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從歸棹片場漏雨的棚頂，到各自這幾年的空白，像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潮水漲了又退，把兩人的影子泡得發(fā)漲，又晾得發(fā)白。
馬柏全突然說：“借你手機(jī)用下?！?他拍下滿月的照片，設(shè)成屏保，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劃。
“這樣你每次看時間，都能想起今晚的月亮?！?/p>
【馬奇奇的專屬日記本】
2027.3.14?滿月
他來了。
在海邊坐了很久，聊到天光泛白。他說雙皮奶老店還在，說明天帶我去。
可我等不到明天了。
把滿月設(shè)成他的屏保，這樣他看手機(jī)時，就不會忘了今晚。
他瘦了，眼角有細(xì)紋了，可笑起來還是很好看。
張康樂，你曾說無論我做什么都支持我。這次我要走了，別生我氣。
能再見到你，真好。
我沒有遺憾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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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康樂知道馬柏全出事，是在公益片片場。導(dǎo)演喊?“卡”?時，他盯著監(jiān)視器里的海浪發(fā)怔?。
海水卷著泡沫退去，像極了馬柏全日記里寫的?“礁石被淹沒前的呼吸”。
他趕到海邊時，警戒線還沒撤。馬柏全躺在白色布單下，懷里緊緊攥著個牛皮紙信封，指節(jié)都泛著白。
信是寫給張康樂的，字跡比當(dāng)年復(fù)習(xí)資料上的批注工整了許多，筆鋒卻在?“樂樂哥”?三個字后微微發(fā)顫，墨跡洇開一小團(tuán)：
樂樂哥：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月亮旁邊了。
對不起啊，還是騙了你。我沒訂機(jī)票，只想安安靜靜陪你看最后一次月亮。這幾年我過得很好，考上喜歡的大學(xué)，拍了想拍的戲，還拿了獎?。
你看，沒給你丟人。
私生的事，我從來沒怪過你。那天小炒店你把排骨夾給我時，我就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晌抑溃沂呛＠锏慕甘?，你是天上的月亮?，?靠得太近，潮水會把我卷碎。
退圈那兩年，我常去你捐的圖書館，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你的電影。每次看到你額角的疤，都想沖過去告訴你：別再為我受傷了。可我不敢，怕一靠近，又把你拖進(jìn)泥里。
《深海》里有句臺詞：“有些光，見過一次就夠了?！?你就是我的光啊，樂樂哥。
現(xiàn)在，我把光還給你，你要好好的，像月亮一樣，永遠(yuǎn)亮著。
那袋薯片，是你昨天沒吃完的，我替你收著了。還有那塊手表，我一直戴著，它替你陪我走過了很多難走的路。
最后，還是想讓你知道?。
?我從來沒后悔過告訴你我的小名，也沒后悔過，在那個漏雨的棚里，遇見你。
奇奇?絕筆
2027.3.15?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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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康樂抱著信在海邊枯坐了三天。潮水漫過褲腳，帶著巖燒海苔的咸澀，像極了那年馬柏全塞給他的薯片。遠(yuǎn)處的滿月漸漸淡去，天光大亮。
可他知道，自己生命里的月亮，再也不會升起了。
潮水退去時，他摸到礁石縫里的黑色背包。打開帶鎖的筆記本，試探著輸入兩人的生日?：831214，鎖?“咔嗒”?彈開。里面露出硬殼日記本的邊角。
第一頁是?2024.4.3：“今天去了《歸棹》圍讀會，他轉(zhuǎn)筆的樣子有點(diǎn)帥?！?/p>
從?2024?年?4?月到?2027?年?3?月，密密麻麻記了三年。他坐在沙灘上一頁頁翻，看少年從拘謹(jǐn)?shù)揭蕾嚕瑥臍g喜到隱忍，看那些他不知道的心事、沒說出口的牽掛。
看到?“他的懷抱好暖”?時，指腹按在字跡上，指節(jié)泛白，突然捂住嘴，肩膀猛地塌下去；看到?“我把光還給你”?時，他終于明白，那個總喊?“樂樂哥”?的少年，早已用自己的方式，把他護(hù)得密不透風(fēng)。
日記本最后一頁，畫著兩個影子：一個歪著頭，一個舉著牛奶瓶，旁邊寫著：“謝謝你，我的光?！?/p>
張康樂盯著畫發(fā)呆，海風(fēng)卷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撲過來，那年劇組里，馬柏全躲在道具組啃卷餅的場景猛地撞進(jìn)腦海。他終于崩潰，把臉埋進(jìn)日記本，喉間溢出悶啞的哭聲?。
原來那些被他當(dāng)作照顧后輩的瞬間，早被少年當(dāng)成了余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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