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陸則言爺爺?shù)那耙煌?,蘇晚翻遍了衣柜也沒找到合適的衣服。她對著鏡子嘆氣,手里捏著那件別著木窗胸針的襯衫,總覺得太隨意,又換了條連衣裙,站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又覺得太正式。
“穿這件就好?!标憚t言的視頻電話突然打過來,屏幕里的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背景是他自己的公寓,“我爺爺不講究這些,他說看人得看眼睛,眼里有光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p>
蘇晚被他逗笑了,心里的緊張少了些?!澳銧敔斚矚g什么?我要不要帶點禮物?”
“帶束桂花吧,”他想了想,“他院子里種了棵老桂花樹,每年這個時候都念叨著要做桂花糕?!?/p>
掛了電話,蘇晚看著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陳姨說的話——好的感情就像老房子,藏著一輩子的心思。她摸了摸胸前的木窗胸針,覺得明天去見的不僅是陸則言的爺爺,更是那個把溫柔刻進木頭里的老匠人。
陸則言的爺爺住在郊區(qū)的老院子里,門口種著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黃燦燦的小花落了一地。院門沒鎖,陸則言推開門喊了聲“爺爺”,屋里傳來中氣十足的回應:“來了來了,讓我瞧瞧是誰把我們家小子勾走了?!?/p>
蘇晚跟著陸則言走進屋,看見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拿著把刻刀,正在木頭上忙活。老人抬起頭,眼睛很亮,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堆成朵花:“這就是小蘇吧?果然像則言說的,眼睛里有光?!?/p>
蘇晚的臉紅了,把手里的桂花遞過去:“爺爺好,聽說您喜歡桂花,我?guī)Я它c過來?!?/p>
“好好好,”老人接過桂花聞了聞,“夠做兩籠桂花糕了。則言,快給小蘇倒茶,我這有剛沏的龍井?!?/p>
院子里擺著張石桌,陸則言去屋里拿茶具,老人拉著蘇晚看他的木工作品。墻角堆著些半成品,有刻著花紋的木梳,有做成小動物形狀的木勺,還有個沒完工的木窗模型,樣式和陸則言送她的胸針很像。
“這是給則言準備的,”老人指著木窗模型,“等他結婚,就把這個嵌在新房的墻上,算是我這個老頭子的一點心意?!?/p>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偷偷看了眼屋里的陸則言,他正好端著茶具出來,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
“小蘇是做設計的?”老人遞給她一把木梳,“則言說你外公也是木匠,這手藝可是有緣分。”
“嗯,”蘇晚摸著木梳上光滑的紋路,“我外公總說,做木工和做人一樣,得實打實,不能偷工減料?!?/p>
“說得好!”老人拍了拍手,“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總想著走捷徑,忘了根本。則言這孩子,隨他爸,認死理,當初非要開什么設計公司,我就知道他肯定能成——做事踏實的人,走哪都錯不了?!?/p>
陸則言端著茶杯走過來,聽到這話,無奈地笑了:“爺爺,您又說這個?!?/p>
“我這是夸你呢?!崩先税琢怂谎?,又轉向蘇晚,“小蘇啊,我們家則言看著冷,其實心細得很。他小時候看到我刻木活,總蹲在旁邊看半天,說長大了要給我蓋個帶天窗的木工房,讓我冬天也能曬到太陽?!?/p>
蘇晚看著陸則言,突然想起他說要給她設計帶天窗的房子,心里暖融融的。原來有些人的溫柔,是從小就刻在骨子里的。
中午老人留他們吃飯,做的是地道的家常菜。桂花糕剛出鍋,甜香混著米香在屋里彌漫。老人給蘇晚夾了塊桂花糕:“嘗嘗,用你帶來的桂花做的,看合不合口味。”
蘇晚咬了一口,軟糯的米糕里裹著桂花的甜,不膩人,像初秋的風,溫柔得恰到好處?!昂芎贸裕彼χf,“比外面買的還好吃。”
“那是,”老人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這手藝,可不是吹的?!?/p>
吃完飯,陸則言幫著收拾碗筷,老人拉著蘇晚坐在院子里曬太陽?!靶√K啊,”老人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則言他媽那邊,你別往心里去。她就是嘴硬,心里其實疼則言得很。當年她反對則言爸畫畫,后來則言爸走了,她偷偷哭了好幾天,說要是當初支持他就好了。”
蘇晚愣住。
“做父母的,總怕孩子走彎路,”老人嘆了口氣,“等她想通了,就知道則言現(xiàn)在做的事,才是他真正喜歡的?!彼牧伺奶K晚的手,“你們好好的,比什么都強?!?/p>
蘇晚看著老人眼里的真誠,點了點頭:“爺爺,您放心,我們會的?!?/p>
離開院子時,桂花落在車頂上,像撒了層金粉。陸則言握著方向盤,突然說:“我爺爺很少夸人,他剛才跟我說,覺得你特別好?!?/p>
蘇晚笑了笑:“你爺爺才好呢,像本讀不完的書,每個字都透著溫暖?!?/p>
“他總說,手藝會老,但心意不會?!标憚t言轉頭看她,“就像這桂花樹,每年都開花,不是因為記得時間,是因為心里有那份念想?!?/p>
蘇晚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突然覺得,他們的感情就像這老院子里的桂花樹,雖然經歷過風雨,卻總能在該開花的時候,開出滿樹的溫柔。
車快到市區(qū)時,陸則言的手機響了,是投資方打來的,說下周的考察沒問題,很看好老洋房改造項目。掛了電話,陸則言笑著說:“你看,好事都趕一塊兒了。”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笑意,突然覺得,未來好像沒什么好怕的。只要心里有光,有彼此,再難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