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的初夏總帶著黏膩的濕熱。將軍府的荷塘里剛開了第一朵紅蓮，蕭若風(fēng)正坐在水榭上擦拭裂冰槍，槍桿上的纏繩被桐油浸得發(fā)亮，映著他清俊卻帶了幾分凌厲的眉眼。

“二公子，宮里來消息了，說陛下請了青城山的道長入宮講道，讓您也去旁聽。”管家福伯捧著茶盞進(jìn)來，鬢角沾了些薄汗，“聽說這次來的是墨塵子道長的高徒，道號長生。”

蕭若風(fēng)擦槍的手頓了頓。師父墨塵子三年前閉關(guān)前曾說過，他有位師兄常年在外云游，一手“無量劍”已臻化境，道號正是長生。沒想到會在此時于天啟城相見。

“知道了?！彼麑⒘驯鶚屢性跈谶?，起身時帶起一陣風(fēng)，吹得荷葉上的水珠滾落在水面，“備車，去趟鎮(zhèn)西侯府?！?/p>

百里東君此刻正在府里拆新買的酒壇，見蕭若風(fēng)進(jìn)來，舉著個翡翠酒瓶大笑：“正想找你！這是西域來的‘火玉漿’，據(jù)說喝一口能燒穿喉嚨！”他身邊還坐著個白衣書生，搖著折扇，正是“北離八公子”中的葉云，葉鼎之的堂弟，一手“流云筆”既能作畫，亦能作劍。

“陛下召了青城山的人入宮?！笔捜麸L(fēng)接過酒杯，指尖觸到微涼的瓶身，“李長生來了?！?/p>

葉云折扇一頓：“就是那位能以劍氣引天雷的長生道長？”他眼中閃過好奇，“我倒是想會會。”

三人正說著，門外傳來馬蹄聲，雷夢殺提著刀走進(jìn)來，刀鞘上還沾著血：“暗河的人在城外動了手，被我宰了三個?！彼麑⒁粔K帶血的令牌拍在桌上，上面刻著條扭曲的蛇，“他們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和‘天外天’有關(guān)。”

蕭若風(fēng)捏著那令牌，指尖泛白。暗河與天外天，一個是江湖最神秘的殺手組織，一個是北境之外的神秘勢力，這兩個名字同時出現(xiàn)，絕非好事。

次日清晨，皇宮的太極殿前聚了不少人。除了蕭若風(fēng)一行，還有幾位氣度不凡的少年——“棋劍雙絕”的司空長風(fēng)，“槍仙”之徒的沐春風(fēng)，“銀衣侯”府的謝宣，再加上蕭若風(fēng)、百里東君、葉云，正是江湖人稱的“北離八公子”。

“看來陛下是想讓咱們這些小輩也聽聽道法?！卑倮飽|君湊到蕭若風(fēng)耳邊低語，眼睛卻瞟向廊下站著的兩位女子。一位穿著宮裝，眉眼溫婉，正是當(dāng)今皇后易文君；另一位身著紫衣，氣質(zhì)清冷，腰間懸著枚月牙玉佩，是西域玥瑤公主，據(jù)說與天外天淵源頗深。

這時，太監(jiān)唱喏聲起：“青城山李長生道長到——”

眾人望去，只見個穿月白道袍的青年緩步走來，眉目清潤，頷下三縷青須，手中握著柄木劍，劍鞘上刻著“長生”二字。他目光掃過殿內(nèi)，最終落在蕭若風(fēng)身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二師弟，別來無恙?！?/p>

“師兄?！笔捜麸L(fēng)拱手行禮，心頭微動。當(dāng)年在青城山，這位師兄總愛用木劍陪他練槍，說“槍需剛猛，劍需靈動，剛?cè)嵯酀?jì)方能致勝”。

李長生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師父讓我?guī)Ь湓挘岛觿?，天外天臨，守好北離的根’。”他指尖在蕭若風(fēng)手心寫了個字——“宮”。

蕭若風(fēng)瞳孔微縮?？磥戆岛拥哪繕?biāo)，是皇宮里的東西。

講道開始后，易文君忽然借口不適，提前離席。玥瑤公主隨后也起身告退。葉云用筆桿敲了敲掌心：“兩位貴人走得巧。”

百里東君灌了口酒：“要跟上去看看嗎？”

蕭若風(fēng)搖頭：“先聽師兄的?！彼聪蚶铋L生，對方正閉目養(yǎng)神，手指卻在掐算著什么。

散場時，李長生忽然拉住蕭若風(fēng)：“坤寧宮方向有邪氣?！彼緞Τ銮剩瑒庵赶?qū)m墻深處，“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