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接牌時指尖擦過她手背,像觸了電似的縮了縮,垂眸盯著木牌上“01”的刻痕,喉結(jié)滾了滾:“是,師妹?!?/p>
“趙猛,負(fù)責(zé)外部情報?!钡诙K木牌拋過去,趙猛單手接住,金屬邊緣割得掌心滲血,他卻笑得露出白牙:“保證把主庇護所的耗子洞都翻出來!”
“孫阿婆,負(fù)責(zé)情緒監(jiān)察?!苯瓲a彎腰摸了摸小滿的頭,孩子立刻把第三塊木牌舉高,“阿婆要看著大家開心!”老人接過木牌時手抖得厲害,木牌砸在她瘦骨嶙峋的手背上,她卻低頭用沒牙的嘴親了親木牌:“阿婆看著,誰要是委屈了,阿婆拿拐棍敲他!”
最后一塊木牌是給小滿的,“希望見證者”五個字歪歪扭扭,是江燼昨晚借著月光刻的。
孩子捧著木牌轉(zhuǎn)了個圈,灰撲撲的破棉襖掃過青石板上的水,濺起一串銀珠:“阿姐說,我遞出去的餅干,大家吃了就不會哭!”
臺下突然爆發(fā)出哄笑,混著抽鼻子的聲音。
有個斷了半根手指的男人抹了把臉:“老子活了三十三年,頭回有人給咱發(fā)‘官’當(dāng)!”穿病號服的女人抱著個缺了耳朵的布娃娃,把臉埋進娃娃褪色的藍布:“我閨女要是活著,也該這么大了……”
江燼望著臺下晃動的人頭,喉嚨發(fā)緊。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耳邊輕響,她卻沒急著看——這些帶著暖意的笑聲里,藏著比任何負(fù)面能量都珍貴的東西。
“去把最后一瓶凈水倒了。”她轉(zhuǎn)頭對顧昭說,聲音啞得厲害。
顧昭應(yīng)了聲,軍靴踩得青石板“咔咔”響,他彎腰提起墻角的鐵皮桶,琥珀色的水倒進公共大缸時,濺起的水珠落在他眼睫上,像落了層碎鉆。
“周德海的禁閉室?!苯瓲a摸出兜里的干擾器,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我要去看看?!?/p>
顧昭的手頓在半空,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我陪你?!?/p>
禁閉室在地下三層,霉味混著鐵銹味往人鼻腔里鉆。
鐵門“吱呀”打開時,周德海正蜷縮在墻角,腕上的鐵鏈拖出半道血痕。
他抬頭,瞳孔散得像團霧,卻在看見江燼的瞬間突然直起背,指甲摳進水泥墻里:“是你……是你讓他們瘋的!”
江燼打開系統(tǒng)面板,周德海的情緒波動在視網(wǎng)膜上投出灰暗的波紋,偶爾泛起銀紫的漣漪。
她按下干擾器的開關(guān),電流聲像蜜蜂振翅:“他現(xiàn)在的情緒值剛好夠維持半清醒?!彼齻?cè)頭對顧昭解釋,“主庇護所的情報網(wǎng),需要他殘留的權(quán)限?!?/p>
顧昭的手指搭在腰間的軍刀上,刀鞘磨得發(fā)亮:“你確定他不會徹底瘋掉?”
“他還不能瘋得太早?!苯瓲a望著周德海后頸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長期戴監(jiān)控項圈留下的,“等林昭然來巡視那天……”她沒說完,干擾器的藍光在她眼底晃了晃。
午后的陽光穿過鐵皮屋頂?shù)钠贫?,在趙猛肩頭投下塊亮斑。
他踹開議事廳的門時,帶起的風(fēng)掀翻了桌上的地圖:“主庇護所的林昭然,三日后巡視F區(qū)!”
江燼正在往鐵桶里倒情緒穩(wěn)定劑,淡藍色的液體融進水里,像滴眼淚。
她抬頭時睫毛上沾著水珠:“名義慰問,實則清理不穩(wěn)定因素?”
“你怎么知道?”趙猛瞪圓了眼。
“她的風(fēng)格?!苯瓲a把木勺在桶里攪了攪,穩(wěn)定劑的甜膩味混著鐵銹味漫開,“去把銹墻刷成白色,用炭筆畫‘F區(qū)歡迎您’。”她轉(zhuǎn)向?qū)O阿婆,“阿婆,新臺詞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