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謝環(huán)玉的銀芒、江懿燕的紅光、墨淵的刀光、白澤的竹簡青光,還有周施瑤藥箱里透出的暖黃微光,像一串行走的星子。
“前面就是魔域之心了?!卑诐芍钢胺侥亲鶓腋≡诎肟盏暮谏浅兀浅刂醒胗凶呗柕募馑?,塔頂纏繞著紫黑色的戾氣,正是魔主殘魂的凝聚地,“同心咒的陣眼,必須設(shè)在尖塔下。”
墨淵握緊短刀,指節(jié)泛白:“城里的魔兵怕是不少,硬闖肯定吃虧。”
謝環(huán)玉低頭撥了下斷弦的琵琶,琴身雖有裂痕,余音卻依舊清冽:“我用琴音引開大部分魔兵,你們趁機去尖塔。”
“不行?!苯惭嗔⒖谭磳Γ澳愕呐脭嗔讼遥窳p耗大半,引開魔兵等于送死?!?/p>
“那你說怎么辦?”謝環(huán)玉抬眸看他,琉璃色的眸子里帶著慣有的倔強。
江懿燕沒說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物——是根極細(xì)的銀線,泛著淡淡的光,竟與她凝霜琵琶的琴弦材質(zhì)一模一樣?!吧洗卧谌碎g,見你琴弦快斷了,順手買的?!彼Z氣平淡,像是在說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先換上?!?/p>
謝環(huán)玉愣住了。她從沒想過,這個處處與她針鋒相對的人,會留意到她琵琶的琴弦。指尖接過銀線時,觸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墨玉腰牌的灼熱更讓人心顫。
“謝了?!彼吐暤?,轉(zhuǎn)身去換琴弦。銀線穿過琴軸的瞬間,斷弦的琵琶竟發(fā)出一聲清亮的共鳴,仿佛重獲新生。
周施瑤在旁邊看得直樂,偷偷跟墨淵說:“你看他們,嘴上說不談戀愛,行動倒是挺誠實?!?/p>
墨淵臉一紅,卻嘴硬:“胡說什么,尊上只是不想少個能吵架的對手?!?/p>
白澤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嘀咕:“計劃不變,謝環(huán)玉用琴音引開魔兵,江懿燕隨我去啟動陣眼,墨淵和周施瑤殿后,清理漏網(wǎng)之魚。”
分配完任務(wù),五人對視一眼,沒有多余的話,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謝環(huán)玉走到魔域之城外,深吸一口氣,撥動了修復(fù)好的琵琶。銀線弦音不再是凌厲的攻擊,而是化作無數(shù)只飛鳥,帶著柔和的光芒,朝著城池深處飛去。魔兵們果然被吸引,嘶吼著追向飛鳥,城池的防御出現(xiàn)了一道缺口。
“走!”江懿燕低喝一聲,率先沖了進(jìn)去。白澤緊隨其后,竹簡在空中展開,青光化作屏障擋住兩側(cè)的攻擊;墨淵的短刀舞得密不透風(fēng),將靠近的魔兵砍成碎片;周施瑤背著藥箱,一邊給眾人療傷,一邊用毒針偷襲,竟也游刃有余。
謝環(huán)玉彈著琵琶,一步步跟在后面。弦音時而化作光盾護(hù)住眾人,時而化作音刃掃清障礙,與江懿燕的紅光交織在一起,竟比在無妄海時更加默契。有魔兵從側(cè)面偷襲,她剛要轉(zhuǎn)身,江懿燕的妖刃已先一步將其劈碎。
“專心彈琴?!彼^也不回地說。
“你也專心打架。”她回敬道,弦音卻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終于沖到尖塔下,白澤立刻鋪開古卷,五族印記在地面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謝環(huán)玉將凈世蓮放在陣眼中央,蓮花的金紋瞬間與陣法光芒相連,發(fā)出耀眼的光。
“快注入力量!”白澤喊道。
五人同時將力量注入陣法,銀、紅、青、黃、黑五色光芒沖天而起,直刺塔頂?shù)撵鍤狻Dе鞯臍埢臧l(fā)出一聲震耳的咆哮,戾氣如海嘯般翻涌而下,想要吞噬陣法。
“撐??!”江懿燕的妖力幾乎耗盡,嘴角不斷淌血,卻死死盯著塔頂,“就快成了!”
謝環(huán)玉的神力也到了極限,琵琶弦再次發(fā)出緊繃的嗡鳴。就在這時,一縷戾氣繞過陣法,悄無聲息地襲向周施瑤——她是五人中最弱的一環(huán)!
“小心!”墨淵和謝環(huán)玉同時喊道。墨淵縱身擋在周施瑤身前,短刀與戾氣碰撞,卻被震得倒飛出去;謝環(huán)玉的琴音來不及回防,只能眼睜睜看著戾氣就要纏上她。
千鈞一發(fā)之際,江懿燕突然轉(zhuǎn)身,用身體擋在周施瑤面前。戾氣撞上他的后背,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他悶哼一聲,身體劇烈顫抖,卻依舊死死護(hù)著身后的人。
“江懿燕!”謝環(huán)玉目眥欲裂,將最后的神力全部注入琵琶,銀芒如巨龍般沖天而起,竟硬生生將塔頂?shù)撵鍤馑洪_一道口子!
“就是現(xiàn)在!”白澤的竹簡爆發(fā)出最強光芒,“同心咒——啟!”
五色光芒在陣眼中央?yún)R聚,與凈世蓮的金紋融為一體,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狠狠扎進(jìn)戾氣深處。魔主的殘魂發(fā)出一聲絕望的慘叫,戾氣如潮水般退去,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魔域之城開始崩塌,尖塔在光柱中化為飛灰。五人脫力地倒在地上,看著天空漸漸露出清明,陽光穿透云層,灑在他們身上,帶著久違的暖意。
“我們……贏了?”周施瑤揉著眼睛,不敢相信。
墨淵咧嘴一笑,剛要說話,卻疼得齜牙咧嘴——他的胳膊被戾氣灼傷了一大片。
白澤收起古卷,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贏了?!?/p>
謝環(huán)玉掙扎著爬到江懿燕身邊,他后背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卻依舊觸目驚心。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又怕弄疼他,指尖懸在半空,微微發(fā)顫。
江懿燕睜開眼,看著她,突然笑了:“哭什么?我還沒死。”
“誰哭了?!敝x環(huán)玉別過頭,卻有淚珠落在他的衣袍上,“只是覺得,你這只妖,總算做了件像樣的事?!?/p>
“彼此彼此?!彼兆∷龖以诎肟盏氖?,掌心的灼熱感透過肌膚傳來,“神族的,以后少彈點斷弦的琵琶,難聽?!?/p>
“要你管。”她嘴上反駁,手卻沒有抽回。
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墨淵包扎傷口的粗布上,落在白澤的竹簡上,落在周施瑤的藥箱上,溫暖得讓人不想動彈。
或許神與妖的殊途,真的能在并肩作戰(zhàn)的硝煙里,走出一條新的路。或許互相折磨的背后,藏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在意。就像這魔域之心的廢墟上,終會有新的草木生長,他們的故事,也才剛剛開始。
五人局的終局,不是結(jié)束,而是另一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