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冬天帶著濕冷，但公司大樓里暖氣開得足，上午九點，四代練習生們陸續(xù)來到化妝間，準備今天的物料拍攝。

門內(nèi)，化妝間燈火通明，空氣里浮動著粉底、發(fā)膠和少年人特有的、干凈又帶著點汗意的蓬勃氣息。巨大的環(huán)形燈已經(jīng)架好，反光板立在角落，攝影棚那邊傳來攝影師調(diào)試設備的指令聲，嗡嗡地混著背景音樂。

陳未陽坐在化妝鏡前，眼皮被化妝師姐姐輕輕按著，撲上一層薄薄的啞光眼影。

他有點無聊，又不能亂動，只好盯著鏡子里自己額前被精心打理過的碎發(fā)發(fā)呆。

旁邊傳來王櫓杰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

王櫓杰哎，陳未陽，你手機呢？借我玩會兒

陳未陽褲兜里，自己拿

陳未陽含糊地應著，眼睛還閉著。

王櫓杰毫不客氣地伸手過去，精準地從陳未陽的褲口袋里摸出手機。他熟練地解鎖，手指在屏幕上劃拉著，大概是在找游戲或者短視頻。

陳未陽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王櫓杰抬起頭，眼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王櫓杰我媽今天有事，直接把我送來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

王櫓杰今晚能去你宿舍住嗎？我舅家沒人

陳未陽行啊

陳未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們經(jīng)?；ハ嘟杷?，公司宿舍的床雖然不大，但擠兩個少年可以的吧？

化妝師終于放過了陳未陽的眼睛，開始給他掃腮紅。他睜開眼，正好看見王櫓杰對著他的手機屏幕，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東西。

陳未陽看什么呢笑的怎么歡

王櫓杰沒什么

王櫓杰頭也不抬。

王櫓杰刷到個特搞笑的視頻

他頓了頓，手指還在劃。

王櫓杰你這手機殼挺花哨啊

陳未陽張函瑞送的，非說跟他那個是兄弟款

陳未陽撇撇嘴，語氣里倒沒什么嫌棄。

王櫓杰哦——

王櫓杰拖長了調(diào)子，手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不知道是在點視頻還是在點別的什么。

化妝師好了，下一個

陳未陽睜開眼，對著鏡子眨了眨。他的皮膚本來就不錯，化妝只是為了讓五官在鏡頭前更立體。他站起身，把位置讓給等待著的張函瑞。

這時左奇函正舉著小型攝像機在房間里轉(zhuǎn)悠，手里還拿著個銀色話筒。工作人員讓他記錄一下拍照前的花絮。

左奇函來來來，采訪一下

左奇函把話筒伸向正在整理衣領的張桂源。

左奇函你對今天拍攝有什么期待？

張桂源我期待拍得帥一點，讓粉絲多印點海報

左奇函印海報干嘛？

張桂源貼墻上啊，不然貼你家天花板？

左奇函行行行

左奇函笑著移開鏡頭。

鏡頭一轉(zhuǎn)，掃到了另一邊。

角落里，王櫓杰正拿著陳未陽的手機玩著什么，陳未陽則湊在他旁邊看，兩人腦袋挨著腦袋。

左奇函玩什么呢這么投入？

左奇函湊過去，把話筒伸向他們。

陳未陽抬起頭，臉上還帶著點沒散盡的笑意，陽光正好落在他側(cè)臉，勾勒出清晰的下頜線

陳未陽王櫓杰在幫我通關，我卡了好幾天了

他說話時語氣自然，帶著點輕松的抱怨。

王櫓杰是你太菜了

王櫓杰頭也不抬，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著，語氣平淡但帶著熟稔的調(diào)侃。

陳未陽哎哎，注意言辭啊，播出去了

陳未陽笑著用手輕輕推了一下王櫓杰。

王櫓杰實話實說

王櫓杰終于通關，把手機遞還給陳未陽，這才抬眼看向左奇函的鏡頭，微微笑了一下。

左奇函哇，王櫓杰居然笑了

左奇函立刻抓梗。

王櫓杰我經(jīng)常笑好不好

王櫓杰反駁，但表情又恢復了平時的酷哥模樣。

陳未陽在一旁樂。

陳未陽他笑點可低了，就是覺得自己做表情不好看不愛表現(xiàn)出來

左奇函的鏡頭又移動起來。

左奇函將鏡頭對準正在給唇部上妝的張函瑞。

左奇函張函瑞，拍攝前心情如何？

張函瑞微微仰頭讓化妝師更好地操作，眼睛瞟向鏡頭。

張函瑞緊張啊，怕不夠自然，拍的不好看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張函瑞開玩笑的，我都老油條了

左奇函張函瑞說他老油條了！

左奇函把鏡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左奇函張桂源，你怎么看？

張桂源正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他聞言抬眼。

張桂源那我就是新油條，還沒下鍋炸的那種

左奇函那我是炸糊了的那種

楊博文和陳奕恒正湊在一起看一個手機，似乎在討論上面的什么視頻。

左奇函湊過去，把話筒伸向他們：

左奇函二位，分享下學習心得？

楊博文抬起頭，露出一個活潑的笑容：

楊博文在研究怎么在照片里顯得腿更長

陳奕恒物理外掛，值得擁有

說完兩人自己先笑了起來。

張奕然大大方方地對著鏡頭打招呼，他身上穿了件淡粉色的衛(wèi)衣，很襯膚色。

張奕然早上好！今天狀態(tài)不錯，希望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他眼神掃過陳未陽那邊，又很快回到鏡頭前。

聶瑋辰和陳俊名分享著一包低脂的小零食，看到鏡頭過來，聶瑋辰順手把零食袋遞向左邊函：

聶瑋辰來點？健康零負擔

左奇函笑著點頭。

左奇函好啊，謝了

陳俊名在旁邊笑著，悄悄把零食袋子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左奇函的鏡頭又捕捉到角落的楊涵博，他正安靜地看著其他人打鬧，看到鏡頭過來，笑了笑，對著鏡頭輕輕揮了揮手，眼神亮亮的。

工作人員過來招呼大家準備開始拍攝，先是單人照，然后是雙人或者小組的搭配。

燈光下，陳未陽按照攝影師的指示擺著姿勢。

拍完一組，他下來換人，走到王櫓杰旁邊，低聲問：

陳未陽剛才那關最后怎么過的？

王櫓杰看著拍攝方向，簡短地回答。

王櫓杰右下角那個隱藏按鈕，點三下

陳未陽哦——

陳未陽恍然大悟。

陳未陽藏得夠深的

王櫓杰嘴角彎了一下，沒再多說。

拍攝間隙，大家三三兩兩地休息。

張桂源和張函瑞湊在一起看剛拍的照片底片，左奇函還在盡職地捕捉著花絮。陳奕恒和楊博文似乎又開始研究手機。

陳未陽拿起一瓶水喝了幾口，感覺外套口袋動了動。他側(cè)頭，看見王櫓杰不動聲色地把他的手機又塞回他口袋里。

王櫓杰怕你丟了

王櫓杰語氣平淡。

陳未陽笑了笑。

陳未陽謝了

上午的拍攝任務終于結(jié)束，工作人員宣布休息，下午再繼續(xù)一些采訪和補充鏡頭。大家頓時放松下來。

張桂源吃飯？

張桂源招呼著。

陳浚銘gogogo

張奕然快快快，要餓死了

陳未陽活動了一下肩膀，對旁邊的王櫓杰說：

陳未陽走吧，先去占座

王櫓杰點點頭，和他一起往外走。左奇函放下攝像機，也跟了上來，搭住陳未陽的另一邊肩膀：

左奇函下午估計還得一會兒，你們之后干嘛？

陳未陽想了想。

陳未陽可能去練會兒琴？或者找個地方歇會兒

王櫓杰在一旁接話。

王櫓杰去樂器室吧，那邊沙發(fā)應該沒人

陳未陽行啊

陳未陽表示同意。

左奇函看看陳未陽，又看看王櫓杰，笑了笑。

左奇函得，那我下午的時候再來找你們

少年們吵吵嚷嚷地走向食堂，冬日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跳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