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嘆了口氣，把門開大了些。她轉身往客廳走，留下門虛掩著。鄭號錫走進來，帶進一股濕冷的風。他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肩膀上的布料還在往下滴水。林晚站在窗邊，背對著他。

“我知道我錯了?！彼f，聲音很輕，“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林晚轉過身，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當然我不會原諒你，我可忘不了三年前出國前的那一晚…”

鄭號錫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痛楚。他往前走了一步，“我不是冷血的人。父親曾以我媽的病情威脅我……我只能……”“只能聽話。”林晚接話，語氣里沒有波瀾，“你連試都沒試過反抗?！?/p>

“你以為我沒掙扎過嗎？”鄭號錫突然提高聲音，眼神變得激動，“你以為我想這樣對你？我以為我這樣做，至少還能保護你?！薄氨Ｗo？”林晚嗤笑，“是啊，把我趕出去，讓我一個人出國，這就是你的保護？”

她走近幾步，站到他面前，“你知道我這幾年一個人是在國外怎么度過的嗎？”鄭號錫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澳悴恢?。”林晚直視著他，聲音冷靜，“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沉默了。過了很久，才低聲說：“不是的，我在乎……”“夠了，我不想聽這些了?！绷滞泶驍嗨D身走到玄關，示意他可以走了。

鄭號錫站在原地，沒有動?！叭绻皇翘K阿姨要結婚，你還會回來嗎？”他問。

林晚冷笑看著他：“不會，如果不是我媽媽，我到死都不會回來?！编嵦栧a猛地抬頭，眼神里有憤怒、委屈、不甘，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她輕輕一閃躲開?！澳阕甙晌椰F(xiàn)在不想聊這些。”

鄭號錫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門輕輕合上，發(fā)出一聲“咔噠”。

外面的雨更大了，雷聲悶悶地響。

林晚看著桌上母親的照片，指尖輕輕撫過相框。手機震動起來，是“零號”發(fā)來的信息：“程政煬今晚在濱江會所，單獨行動。”她把照片放回原位，起身走到衣柜前，從夾層里取出一個黑色手環(huán)戴上。雨聲敲打窗戶，她穿上風衣，拿起鑰匙準備出門。門剛打開，卻發(fā)現(xiàn)鄭號錫還站在樓道里，渾身濕透?！澳氵€沒走？”她皺眉。“我……”鄭號錫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拔矣惺鲁鋈ツ阆然丶野?，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彼@過他，快步下樓。鄭號錫站在原地，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才慢慢轉身離開。

林晚走進雨幕，寒意順著風衣領口往里鉆。她快步走到街邊攔下出租車，報出濱江會所的地址。司機從后視鏡瞥了她一眼，“這天氣還出去辦事？”“嗯?！彼龖艘宦?，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黑色手環(huán)的邊緣。。車子駛過跨江大橋時，她看見對岸燈火通明的會所大樓，玻璃幕墻在雨夜里泛著冷光。司機忽然哼起一首老歌，調子古怪地混進雨刷器的節(jié)奏里。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零號”發(fā)來的消息已經(jīng)過去十七分鐘。

出租車在濱江會所后巷停下，林晚付了車費，快步走進雨棚下。她摘下風衣兜帽，露出手腕上的黑色手環(huán)微微閃著藍光。門口保安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繞過旋轉門，踩著地毯往電梯方向走。會所內部暖氣開得很足，玻璃窗上全是水霧。

電梯間空無一人，鏡面墻上映出她的身影。林晚低頭看了眼手環(huán)，藍光忽然轉為紅閃。她轉身走向安全通道，腳步聲在地毯上幾乎無聲。她貼著墻根慢慢探頭，看見程政煬正站在走廊盡頭的包廂門前。

林晚從陰影里走出來，腳步聲驚動了程政煬。他轉過身，看見她時愣了一下?！傲中〗悖俊彼櫭?，“你怎么會在這？”“程叔叔?！绷滞碚Z氣平靜，“我們能談談嗎？”程政煬看了眼包廂門，略顯猶豫?！熬蛶追昼姟！彼a充道。他嘆了口氣，示意她往走廊深處走。

兩人走進一間空著的休息室，程政煬關上門。“不知道林小姐今天有什么事找我”他試探著問。林晚盯著他的眼睛，她向前一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程政煬的臉色瞬間變了?！罢l告訴你的？”他語氣緊繃?！傲滞碇币曋?，“我查過資料，也比對了信息?！彼ｎD片刻，“母親最后一條信息讓我找我父親。”

程政煬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和你母親當年談戀愛，可是你們家不想讓她跟著我吃苦，后來你媽媽懷孕了。沒辦法當時就找了林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結婚，本來以為能瞞過去的”他聲音沙啞，“但是沒想到他知道真相的第二天就失蹤了?！绷滞碜穯枴昂髞砟啬銥槭裁床还饷髡蟮暮臀覌寢屧谝黄稹薄３陶瑩u了搖頭林晚盯著他“你就躲起來了？”林晚語氣冷了幾分，“我媽一個人面對那些流言蜚語，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后來的日子過得有多難？”程政煬猛地轉過身，臉上寫滿痛苦，“我以為她過得安穩(wěn)……我以為鄭家能給她一個名分。”“名分？”林晚冷笑一聲，“她到死都帶著恥辱，你憑什么覺得他們會給她什么？”程政煬沉默，眼底閃過一絲掙扎。他想說什么，卻被林晚打斷：“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有沒有查過我媽車禍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程政煬臉上的表情變了，嘴唇動了動，卻沒立刻開口。林晚往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如果你有答案，現(xiàn)在就說出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p>

程政煬深吸一口氣，眼神閃爍不定，“那天……我接到一個匿名電話，說你媽媽要出事。我趕到現(xiàn)場時，只看到車已經(jīng)翻了?！彼曇粲行┌l(fā)抖，“我查過，但剎車被動了手腳?！?/p>

林晚瞇起眼睛，“是誰干的？”“鄭國棟”程政煬低下頭，林晚冷笑，“他還真是不擇手段?！彼ь^看了她一眼，眼神復雜，“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你能做什么？”林晚語氣堅定，“我要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