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處的云霧還未完全散盡,木槿亦攏了攏寬大的衣袖,將半張臉藏在素色面紗后。身旁的付錦云正興奮地?fù)芘g新得的玉佩,連帶著臉上的遮面輕紗都晃得厲害,唯有木槿萱還算安分,只是那雙眼睛早亮得像淬了星子,不住地打量著山外的景致。
“第一次下山,凡事都要小心。”木槿亦低聲叮囑,指尖不自覺地觸到袖中裝著的任務(wù)清單——師父的病不能再拖,此行首要便是尋那幾味珍稀藥材。付錦云滿不在乎地?fù)]揮手:“怕什么?有我在,真遇著不長眼的,一拳就撂倒?!?
街市上人聲鼎沸,叫賣聲此起彼伏。付錦云和木槿萱在糖畫攤前挪不開腳,木槿亦卻在藥材鋪前駐足,仔細(xì)詢問著年份與藥性。正待付錢,隔壁酒肆里的議論聲卻飄了過來。
“聽說了嗎?最近仙界出了個(gè)狠角色,元嬰修為,年紀(jì)竟不到二十!”
“何止聽說?那人殺人如麻,出手就是封喉,沒一個(gè)活口!”
“我還聽說……他戴著個(gè)青面獠牙的面具,想來是丑得見不得人?!?/p>
“死在他手里的,好些是各宗門的得力弟子,現(xiàn)在到處都在搜捕他呢!”
木槿亦握著藥包的手指緊了緊,只覺得后頸有些發(fā)涼。她悄悄拉了拉付錦云的衣角:“我們還是少惹事,趕緊買完東西就找地方落腳。”
“怕什么?”付錦云把糖畫塞給木槿萱,擼起袖子就要說些什么,卻被一陣急促的打斗聲打斷。
前方街角,一道翠綠身影正狼狽躲閃,周身縈繞的木系靈力稀薄得幾乎要潰散,而追殺他的人周身火焰翻騰,每一道火球都帶著灼人的熱浪。木槿亦瞳孔一縮——那翠綠衣袍上繡著的青嵐宗徽記,她再熟悉不過。
“是同門!”她不及多想,心念一動(dòng),一柄通體瑩白的飛劍虛影憑空出現(xiàn),堪堪擋在那道火球前??苫糜敖K究是幻影,只聽得“嗤”的一聲,飛劍便消散在熱浪中。
那火系修士見狀冷笑一聲,攻勢更猛。木槿亦指尖急掐法訣,地面上瞬間亮起淡青色的陣紋,光芒一閃,那青嵐宗弟子已被挪到了她身前。緊接著,她口中念念有詞,一道半透明的光罩拔地而起,將四人穩(wěn)穩(wěn)護(hù)在中央。
“這點(diǎn)本事也敢出來丟人現(xiàn)眼?”付錦云早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便沖出陣外,掌心凝聚起凌厲的靈力,一掌便將那火系修士拍倒在地。木槿亦緊隨其后,指尖溢出的木氣化作無數(shù)柔韌的枝條,瞬間將那人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多謝……多謝二位相救!”那青嵐宗弟子驚魂未定,抬頭見木槿亦用的也是木系術(shù)法,眼中頓時(shí)露出感激之色,掙扎著起身作揖。就在他抬手的剎那,木槿亦瞥見他左臂上一片焦黑的灼傷,皮肉翻卷,連帶著周圍的靈力都滯澀不堪。
修煉木系的修士,肉身與草木精氣相連,被火系術(shù)法所傷,便如老樹遭烈火炙烤,若不及時(shí)醫(yī)治,靈力根基都可能受損。木槿亦心中一動(dòng),竟生出難以抑制的憐惜。她不動(dòng)聲色地退后半步,借著整理衣袖的動(dòng)作,悄悄咬破指尖,將一滴殷紅的血珠沾在指尖,趁扶他起身時(shí),飛快地按在了那片灼傷處。
血珠觸膚即化,那片焦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只留下淡淡的紅痕,連靈力都順暢了許多。那弟子愣了愣,只當(dāng)是自己錯(cuò)覺,又鄭重地謝了一遍。
木槿亦松了口氣,正想拉著二人離開,卻瞥見身旁的木槿萱正眨著眼睛看她,眼中滿是驚訝。四目相對(duì)的瞬間,木槿萱飛快地轉(zhuǎn)開臉,假裝去看付錦云,只是耳根悄悄紅了。
木槿亦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血痕還未干透。這件事,終究還是被看見了。但她應(yīng)該不會(huì)多說什么,畢竟是相處了七年之久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