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帖至

第三日卯時，雪未化盡，一紙朱紅請柬送至“春風(fēng)里”。

墨跡凝霜——

“稷下學(xué)宮試劍臺，三月十七，恭候春風(fēng)酒仙。”

落款：司空長風(fēng)。

少年指腹摩挲那行字，眸底燃火：“來得正好?！?/p>

阿朝為他整衣，聲音輕卻篤定：“劍臺風(fēng)大，帶上酒?！?/p>

她遞去一只小小酒壺，壺身以紅線纏了杏枝，一蕩一蕩，像未說出口的牽掛。

春衫裁成

午后，天啟城西繡坊。

阿朝捧一匹月白軟緞，在燈下比量。

針腳細密，一寸一寸，把杏花暗紋縫進袖口。

少年倚門，看她低頭咬線，耳尖微紅：“不急，慢慢縫。”

阿朝抬眼，笑里帶嗔：“試劍臺人多，總要穿得體面?！?/p>

最后一針收尾，她踮腳替他披上春衫，指尖撫平領(lǐng)口折痕。

少年垂首，在她發(fā)間插上一朵新摘的杏——

“阿朝，我若勝，杏花為冠；我若敗……”

“我替你收劍。”阿朝接口，聲音溫軟，卻讓他心頭一燙。

微雨試劍

三月十七，細雨如絲。

稷下學(xué)宮試劍臺，環(huán)廊已聚八方英豪。

少年一襲月白春衫，腰懸“不染”，肩背杏枝酒壺，步入擂臺。

司空長風(fēng)持槍立于東側(cè)，朗聲宣令：

“今日只較劍，不論生死；勝者入稷下，負者留名帖?！?/p>

鼓聲三震，少年拔劍——

劍光如匹練，春雨被劈成碎玉。

十招，對手長劍脫手；二十招，北地刀客認輸；三十招，江南劍客折扇斷。

少年收劍，雨絲順劍尖滴落，恰落在杏花酒壺，濺起酒香。

臺下，阿朝執(zhí)傘而立，傘面繪杏花，與少年衣上暗紋遙遙相映。

柳煙煙來賀

試劍未散，胭脂樓車駕忽至。

柳煙煙緋衣如火，捧一壇“胭脂醉”登臺，笑向少年：

“昨日一舞，欠君一謝。”

她將酒壇高舉，當眾傾入少年壺中，兩酒相混，色如朝霞。

“胭脂染春風(fēng)，劍上添香?！?/p>

語罷，她退后一步，目光卻掠過臺下阿朝，眸中意味深長。

阿朝只輕輕一笑，指尖摩挲傘柄紅繩——

那枚銅錢，在雨里微微發(fā)亮。

杏花為冠

日落西山，試劍臺鼓聲終歇。

司空長風(fēng)以槍挑落一樹杏花，花雨紛紛，灑在少年肩頭。

“稷下學(xué)宮，春風(fēng)劍首?！?/p>

少年抬手，任杏花停在劍格，轉(zhuǎn)身望向臺下。

阿朝迎著他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擂臺，將那朵早準備好的杏枝插入他發(fā)間。

眾目睽睽，她聲音卻低得只他一人聽見：

“我說過，杏花為冠?！?/p>

少年握住她手，掌心相扣，指尖觸到銅錢冰涼。

雨歇·歸途

試劍臺散，細雨初歇。

少年與阿朝并肩踏過長街，身后燈火一盞盞亮起。

他忽然停下，從懷里摸出一枚小小木牌，牌上刻二字：

“共醉。”

“今日起，天下劍林，我與你同入?！?/p>

阿朝接過木牌，指尖落在他新添的劍繭上，輕聲：

“天下春風(fēng)，我替你釀?！?/p>

雨后的杏花落滿肩頭，像一場無聲的賀禮。

——試劍臺春衫新試，杏花微雨，江湖從此多了一雙并肩的影。

————　劍林初開

稷下春曉

三月十八，天光未明，稷下學(xué)宮的晨鐘已撞破薄霧。

阿朝提著一只青竹酒箱，隨少年穿過欞星門。

箱內(nèi)六壺“醉春風(fēng)”，以棉絮固封，壺口各縛一條杏色絲帶，隨風(fēng)微蕩。

少年今日著窄袖玄衣，腰懸“不染”，劍柄新纏了阿朝昨夜編的杏色穗子。

他回頭，低聲道：“阿朝，今日人多，莫擠散了?！?/p>

阿朝點頭，把竹箱往懷里抱緊了些：“我只管送酒，不搶你的風(fēng)頭?！?/p>

劍林萬象

劍林位于學(xué)宮后山，萬柄古劍倒插于石，劍氣沖霄。

少年立于林口，抬手輕觸一柄銹劍，劍身嗡鳴，似在回應(yīng)。

司空長風(fēng)執(zhí)槍高喝：“今日開林，凡過三關(guān)者，為稷下八公子！”

人群如潮，阿朝退至一隅，將酒箱放在石階上，解封第一壺。

酒香甫一溢出，便引得附近數(shù)名劍客側(cè)目——

“好酒！”

阿朝斟滿三盞，遞與少年：“第一關(guān)前，先暖劍。”

少年仰首飲盡，舌尖微辣，眼底卻亮起火光。

第一關(guān)·劍雨石徑

劍林第一關(guān)，石徑百步，兩旁古劍自鳴，劍氣如雨。

少年提劍踏入，劍勢如游龍，一步一震，擊落撲面劍氣。

阿朝在徑口支起小案，溫第二壺酒。

盞中浮一瓣風(fēng)干杏花，她指尖輕點，花瓣旋成漩渦。

少年過第一關(guān)，回身沖她揚眉，虎牙在春光里一閃。

阿朝抬手，將酒盞拋去——

少年接盞，再飲，劍氣更盛。

第二關(guān)·問劍橋

第二關(guān)，鐵索橫崖，橋下寒潭，須以劍意鎮(zhèn)波。

少年立于索橋中央，劍尖指水，潭面如鏡，不起漣漪。

對岸，一名黑衣少年負手而立，目光冷冽：“百里東君？”

少年回禮：“請?！?/p>

兩劍相交，金鐵聲脆，橋索震蕩。

阿朝在橋頭溫第三壺酒，酒香隨風(fēng)，竟令黑衣少年劍勢一緩。

少年趁機挑飛對方劍尖，黑衣少年收劍，抱拳：“承讓?！?/p>

阿朝遞酒，黑衣少年遲疑片刻，接過一飲，眸中寒意稍融。

第三關(guān)·杏花劍陣

第三關(guān)，林深處，落英繽紛，卻是劍意凝成的杏花雨。

少年步入陣中，劍尖輕顫，每一瓣落花皆暗藏殺機。

阿朝立于陣外，解第四壺酒，以指尖蘸酒，在空氣中寫下一個“春”字。

酒意蒸騰，杏花劍陣竟隨字勢一緩，露出破綻。

少年劍如驚鴻，穿花而過，衣不染塵。

最后一瓣杏花落在劍尖，少年抬手，花瓣輕顫，竟化作一滴清露。

劍林初開·名動稷下

三關(guān)過，鐘聲九響。

司空長風(fēng)朗聲宣布：“稷下八公子，百里東君，列名春風(fēng)劍！”

人群歡呼，阿朝在角落悄悄解第五壺酒，斟滿一盞，仰頭自飲。

少年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低聲：“阿朝，我欠你一壺春風(fēng)醉?！?/p>

阿朝抬眼，眸中映著劍林的光影，輕聲：“那就等劍林再開，杏花再落，你再還我?！?/p>

——劍林初開，少年春風(fēng)，自此名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