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霜降落在“光隙小筑”的瓦檐時,紀錄片的成片終于送到了。蘇硯和顧深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看著屏幕里春播的繡球芽、夏開的槐花香、秋收的畫集堆、冬藏的暖爐火,忽然覺得時光像條溫柔的河,悄無聲息地漫過了整個歲月。
“你看王嬸這里?!鳖櫳钪钢聊焕镒分R頭笑的王嬸,她手里舉著剛摘的青菜,背景里是他們在井臺邊澆花的背影,“她后來總說,拍紀錄片時最開心的是看我們拌嘴,說比電視劇還甜?!?/p>
蘇硯靠在他肩上,指尖劃過屏幕上定格的畫面——是他們在槐樹下的合影,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樹年輪上的刻痕在光里若隱若現(xiàn)?!皶r間過得真快啊,”她輕聲說,“好像昨天才搬進這院子,今天就把日子過成了故事?!?/p>
壁爐里的木柴噼啪作響,暖光映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無名指上的光紋尾戒閃著細碎的光。顧深忽然從身后拿出個沉甸甸的木盒,打開時,里面整齊碼著十幾塊木牌,從最初的“光隙小筑”到最新的“歲月年輪”,每塊都被摩挲得溫潤發(fā)亮。
“這是我們的時光紀念冊?!鳖櫳钅闷鹱钆f的那塊,上面的繡球花紋已經(jīng)磨淺,“等明年,我們再刻塊新的,就寫‘長明不熄’?!?/p>
蘇硯接過木牌,指尖撫過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忽然發(fā)現(xiàn)每塊木牌的角落都有個極小的太陽,是顧深偷偷刻的?!澳氵B這個都藏了伏筆?!彼χ涯九品呕睾欣?,“就像你藏在畫里的影子,藏在粥里的糖,藏在歲月里的所有溫柔?!?/p>
深夜的院子落了層薄霜,井臺邊的繡球花已經(jīng)結了飽滿的種子。顧深在畫室給新畫的《終章》落款,畫的是雪夜的“光隙小筑”,瓦檐下掛著燈籠,窗內(nèi)的暖光里,兩個老人正依偎著看舊畫集。角落的木牌上刻著:“2025年冬 與硯硯共守光隙”。
“畫集的最終版后記,你想寫點什么?”顧深放下刻刀,轉身看著靠在門邊的蘇硯,月光落在她臉上,像年輕時初見的模樣。
蘇硯走到他身邊,從畫箱里拿出那本最早的速寫本,翻開第一頁——是他畫的她在畫室打瞌睡的樣子,旁邊寫著“光剛好落在睫毛上”。“就寫這個。”她指著那句字跡,“寫光從來都不是孤單的,它會落在喜歡的人眼里,會藏在日常的縫隙里,會在歲月里長成長明的暖?!?/p>
顧深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的力度帶著歲月的篤定:“再加上一句,‘所有的等待和守護,都只為讓光有處可棲’?!?/p>
壁爐的火光漸漸柔和,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和畫里的雪夜、年輕時的合影、年輪上的刻痕重疊在一起。蘇硯知道,這不是故事的結束,而是時光的另一種開始——就像院子里年年盛開的繡球花,就像壁爐里永遠溫暖的火光,就像他們刻在木牌上的每個字,會在歲月里繼續(xù)生長,繼續(xù)發(fā)光。
窗外的霜在月光下泛著銀亮,“光隙小筑”的木牌在風里輕輕搖晃。遠處的城市漸漸安靜,而老房子的燈火始終亮著,暖黃的光暈里,兩個身影依偎著翻看舊畫集,像兩縷在時光里長明的光,把平凡的日子過成了永恒的詩。
原來最好的終章,不過是和你一起,讓每寸光陰都浸著暖,讓每份溫柔都有歸宿,讓光隙里的故事,在歲月里永遠長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