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灰小甜餅

窗外的雨絲斜斜織進暮色里，將落地窗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文俊輝蜷在沙發(fā)里翻雜志，赤腳無意識地蹭著地毯上的絨毛，忽然聽見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輕響。他抬頭時，全圓佑正彎腰換鞋，黑色外套肩頭洇著片深色的濕痕，發(fā)梢還滴著水。

“窩努，”文俊輝掀開毯子站起身，“不是說今晚要和成員們練舞到很晚嗎？”

全圓佑直起身時，喉結輕輕滾了一下。他脫外套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劃過文俊輝伸過來想接衣服的手，聲音帶著點雨氣的微?。骸疤崆敖Y束了?！?/p>

文俊輝沒察覺他避開的動作，只顧著去拿毛巾，轉身時被人從身后輕輕圈住。全圓佑的下巴抵在他頸窩，呼吸拂過耳廓，帶著潮濕的涼意?！敖裉旌美洹！彼f，手臂收得更緊了些，讓文俊輝的背完全貼在自己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隔著薄毛衣的體溫。

文俊輝笑著掙了掙，指尖戳了戳環(huán)在腰間的手背：“快去洗澡啦，會感冒的。”全圓佑卻沒動，只是偏頭在他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軟乎乎的觸感混著微涼的唇溫，讓文俊輝瞬間紅了耳根。

浴室的水聲響起時，文俊輝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全圓佑今天有些奇怪。早上出門時說要去公司，回來時卻帶著股甜膩的奶油味，剛才抱他的時候沒注意，現(xiàn)在空氣中似乎還飄著點若有似無的香草氣息。他走到廚房想倒杯水，卻看見料理臺上異常干凈，連平時隨意放著的馬克杯都擺得整整齊齊，反而顯得刻意。

“俊尼?！比珗A佑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水汽氤氳里，他的眼神顯得格外亮，“明天有行程嗎？”

“沒有呢，”文俊輝遞過吹風機，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鎖骨上的水珠，觸電似的縮了縮，“怎么了？”

全圓佑接過吹風機的動作頓了頓，視線落在他泛紅的指尖上，聲音低了些：“沒什么，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看電影?！?/p>

夜里文俊輝睡得不沉，半夢半醒間感覺身邊的人輕輕起身。窗簾沒拉嚴，月光漏進來一小片，剛好照見全圓佑躡手躡腳地穿衣服，背影在地板上投出細長的影子。他沒出聲，只是悄悄睜著眼，看對方拿了車鑰匙，輕手輕腳地帶上門，玄關的感應燈亮了又暗，最后歸于寂靜。

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次了。

文俊輝裹緊被子翻了個身，鼻尖似乎還縈繞著白天那股淡淡的奶油香。他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只是沒說破，想看看全圓佑到底在瞞著他做什么。手機屏幕亮著，是成員們發(fā)來的生日祝福，他笑著一一回復，指尖停在和全圓佑的聊天框上，最后還是按滅了屏幕。

凌晨四點，門鎖再次輕響。文俊輝趕緊閉上眼，感覺床沿微微陷下去一塊。全圓佑身上帶著濃重的黃油味，還有點焦糊氣，他似乎怕吵醒自己，連呼吸都放輕了，躺了很久才敢小心翼翼地伸過手臂，將文俊輝攬進懷里。

文俊輝假裝翻身，往他懷里蹭了蹭，鼻尖埋在他頸窩，能聞到甜膩氣味里混著的煙火氣。全圓佑的心跳有點快，隔著薄薄的睡衣傳來，像藏著什么緊張的秘密。

第二天文俊輝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空了。他摸了摸床單，余溫還在，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牛奶，杯沿沾著點白色的粉末，像是沒擦干凈的糖霜。

“窩努？”他喊了一聲，沒人應。走出臥室才發(fā)現(xiàn)客廳沒人，只有陽臺的門虛掩著，傳來壓低的說話聲。

“……奶油已經(jīng)買好了，但是昨天試了兩次都沒打發(fā)起來……”全圓佑的聲音帶著點懊惱，“你說會不會烤成炭？”

文俊輝放輕腳步靠過去，看見全圓佑背對著他站在陽臺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指尖煩躁地抓著頭發(fā)。晨光落在他側臉，能看見眼下淡淡的青黑，大概是凌晨沒睡好。

“知道了，等會兒我再去買盒新的……嗯，別告訴他，他還在睡……”

掛了電話，全圓佑轉身時正好對上文俊輝的視線，他明顯愣了一下，耳尖飛快地紅了。“醒了？”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去做早餐。”

“做什么呀？”文俊輝倚在門框上笑，看著他手忙腳亂地想把手機藏起來，“火雞面嗎？”

全圓佑的動作僵住了，轉身時眼神有點閃躲：“……嗯，你想吃嗎？”

文俊輝走過去，伸手撫平他皺著的眉頭，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想喝你煮的湯?！彼室饪康煤芙?，鼻尖幾乎要碰到對方的，“窩努昨天晚上去哪里了？身上有股烤糊的味道哦。”

全圓佑的呼吸明顯亂了，往后退了半步，撞到身后的餐桌，發(fā)出輕微的響聲。“沒、沒去哪里，”他眼神飄向別處，“去便利店買東西了?！?/p>

文俊輝沒再追問，只是笑著拉他的手：“走吧，做早餐?！敝讣庀嘤|時，能感覺到全圓佑的手心有點汗?jié)瘢那氖站o手指，把對方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全圓佑煮火雞面的時候格外認真，連調料包都倒得小心翼翼。文俊輝坐在餐桌旁看他，看他彎腰攪動面條時露出的一小截腰線，看他被熱氣熏得微微瞇起的眼睛。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把黑色的發(fā)絲染成淺棕色，連帶著那點笨拙的認真都顯得格外溫柔。

“好了。”全圓佑把碗端過來，放在文俊輝面前，還細心地擺上了筷子。文俊輝拿起筷子時，他忽然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p>

他轉身去冰箱里翻了半天，拿出一顆草莓，笨拙地插在筷子上，遞到文俊輝嘴邊：“先吃這個。”

文俊輝咬下草莓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全圓佑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卻在抬頭時撞進他含笑的眼睛里。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好像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鳥鳴和彼此的呼吸聲。

“窩努，”文俊輝舔了舔唇角的草莓汁，聲音軟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全圓佑的喉結動了動，避開他的視線：“沒有。”他站起身想走，卻被文俊輝拉住了手腕。

文俊輝仰頭看他，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今天可是我的生日?！?/p>

“我知道?！比珗A佑的聲音有點悶，“晚上成員們會過來一起過?！?/p>

“那白天呢？”文俊輝輕輕拽了拽他的手腕，把他拉得彎下腰，“白天陪我好不好？”

全圓佑的視線落在他微張的唇上，那里還沾著點草莓的紅色汁液，他喉結又滾了滾，點了點頭：“好?！?/p>

下午全圓佑說要去趟公司拿東西，讓文俊輝在家等他。文俊輝看著他匆匆出門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他從抽屜里翻出全圓佑藏起來的購物袋，里面裝著未開封的奶油和蛋糕粉，還有一盒看起來很貴的草莓。

他走到陽臺，看見全圓佑的車并沒有開向公司的方向，反而往反方向去了。文俊輝拿出手機，給權順榮發(fā)了條消息：你們練舞房是不是有烤箱？

很快收到回復：是啊，圓佑哥早上就把那里占了，說要給你驚喜，不讓我們靠近呢。

文俊輝笑著收起手機，靠在陽臺欄桿上曬太陽。風里帶著春天的暖意，他想起昨天晚上全圓佑悄悄抱他時，心跳得那么快，想起他笨拙地掩飾時紅透的耳根，忽然覺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全圓佑回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身上的奶油味更重了，頭發(fā)上甚至沾了點白色的粉末。他進門時看見文俊輝坐在沙發(fā)上看書，明顯松了口氣，卻在走近時被對方拉住了領帶。

文俊輝仰頭吻他，輕輕的，帶著點草莓的甜味。全圓佑僵了一下，隨即反客為主地加深了這個吻，手臂緊緊圈住他的腰，把他按在沙發(fā)里。唇齒交纏間，能嘗到他嘴里淡淡的黃油味，還有點若有似無的焦糊氣，文俊輝忍不住笑了起來，推開他的臉。

“臉上沾了東西哦?！彼焓植恋羧珗A佑嘴角的奶油，指尖故意在他下巴上劃了一下，看他瞬間紅透的耳根。

全圓佑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聲音低啞：“等會兒有驚喜?！?/p>

“嗯?！蔽目≥x笑著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往臥室走。

全圓佑把他按坐在床上，轉身關了燈。黑暗中能聽見他輕手輕腳的動靜，還有塑料紙被撕開的聲音。文俊輝乖乖地閉著眼，嘴角忍不住上揚，直到聽見他小聲的驚呼，還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怎么了？”他忍不住問。

“沒事?！比珗A佑的聲音有點慌，“你別動?！?/p>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全圓佑說：“可以睜開眼了。”

文俊輝睜開眼，看見房間里點滿了蠟燭，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映得全圓佑的臉忽明忽暗。他手里捧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蛋糕，奶油抹得不均勻，邊緣還有點焦黑，上面插著一根蠟燭，旁邊放著幾顆草莓，看起來格外笨拙，卻又格外真誠。

“生日快樂，俊尼?！比珗A佑的聲音有點緊張，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p>

文俊輝看著他，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他走過去，伸手抱住全圓佑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窩努，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偷偷去練了？”

全圓佑的身體僵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放下蛋糕，回抱住他：“……嗯，試了好幾次，都沒做好?！彼曇魫瀽灥?，“那個奶油總是不聽話，烤的時候還差點糊了。”

文俊輝忍不住笑了，抬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可是我很喜歡。”

全圓佑低頭看他，眼神亮得像落滿了星星。他捧起文俊輝的臉，輕輕吻他的額頭，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這個吻很輕，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珍視，還有點奶油的甜膩，在寂靜的房間里，只有蠟燭燃燒的噼啪聲和彼此漸重的呼吸聲。

“要許愿嗎？”全圓佑抵著他的額頭問，鼻尖相蹭，氣息交纏。

文俊輝搖了搖頭，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不用了，我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他再次吻上去，這一次帶著點急切，舌尖撬開對方的牙關，嘗到了奶油的甜味，還有全圓佑獨有的、讓他安心的氣息。全圓佑的手順著他的腰線往上滑，輕輕按住他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直到文俊輝喘不過氣來，輕輕推他才松開。

“吃蛋糕吧?！比珗A佑的聲音啞得厲害，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文俊輝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蛋糕，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塊，遞到全圓佑嘴邊：“你先吃?！?/p>

全圓佑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咬了下去，咀嚼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好像有點甜?！?/p>

文俊輝笑著也叉了一塊放進嘴里，確實有點甜，奶油也打得不夠細膩，蛋糕體還有點干，可是吃在嘴里，卻覺得心里甜得快要溢出來。他看著全圓佑緊張地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湊過去，把嘴角的奶油蹭到他臉上。

“喂?！比珗A佑無奈地笑，伸手去擦，卻被文俊輝抓住了手。

“別動?！蔽目≥x湊近，伸出舌頭，輕輕舔掉他臉上的奶油。

全圓佑的呼吸瞬間亂了，猛地按住他的后頸，狠狠吻了下去。這個吻和剛才的溫柔不同，帶著點急切和占有欲，仿佛要把彼此都揉進骨血里。文俊輝被吻得腿軟，不得不緊緊抓住全圓佑的肩膀，任由他把自己按在墻上，直到蠟燭燃盡，房間陷入一片溫柔的黑暗里。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變得明亮起來，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散落的蛋糕盒和融化的蠟燭上。全圓佑把文俊輝抱到床上，額頭抵著他的，指尖輕輕撫摸他泛紅的眼角。

“俊尼，”他聲音低啞，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認真，“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p>

文俊輝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我也是?！?/p>

全圓佑收緊手臂，把他抱得更緊了些。月光下，能看見文俊輝嘴角甜甜的笑意，能聽見全圓佑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一切都安靜又溫柔，像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

過了很久，文俊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頭問：“成員們不是說要來嗎？”

全圓佑低頭吻了吻他的發(fā)頂，聲音帶著笑意：“我讓他們明天再來了?！?/p>

“為什么？”

“因為，”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在文俊輝耳邊輕輕說，“今天只想和你在一起。”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文俊輝的臉又紅了，他把臉埋得更深，悶悶地“嗯”了一聲。全圓佑低低地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過來，帶著讓人安心的頻率。

黑暗中，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心跳。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又好像過得很快，慢到能數(shù)清彼此的呼吸，快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天亮。

但沒關系，文俊輝想，不管是慢還是快，只要身邊是全圓佑就好。

他往全圓佑懷里蹭了蹭，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前，聽見對方輕輕說了一句“晚安，俊尼”，帶著濃濃的睡意和溫柔。

“晚安，窩努?！彼÷暬貞旖沁€帶著甜甜的笑意，很快就墜入了夢鄉(xiāng)。夢里有甜甜的草莓蛋糕，有帶著焦糊氣的奶油，還有全圓佑紅著耳根說喜歡他的樣子，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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