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小鎮(zhèn)的糖糕香

族里的儀式辦在初夏，老槐樹的影子斜斜鋪在青石板路上時，全圓佑牽著文俊輝的手穿過巷子。文俊輝耳尖的淺棕色絨毛被風(fēng)掃得輕輕動，眼睛亮晶晶地往兩邊瞧——狐貍小鎮(zhèn)的屋子都蓋得矮，屋頂爬著青藤，墻根擺著竹編的筐，里頭曬著干花，空氣里飄著甜津津的味道。

“那是什么？”他拽了拽全圓佑的袖子，指著巷口支著的小攤。木架子上擺著竹屜，蒸騰的熱氣裹著糖香飄過來，攤主是個梳雙髻的小狐貍，正拿竹鏟翻著糕體，金黃的糖霜簌簌往下掉。

全圓佑笑了，捏了捏他的手心：“糖糕，我跟你說過的?！彼目≥x走過去，小狐貍見了全圓佑，眼睛一亮：“圓佑哥！你回來啦！”又轉(zhuǎn)頭瞧文俊輝，好奇地眨眨眼，“這位是？”

“文俊輝，我愛人?！比珗A佑的尾尖在身后輕輕晃，語氣里帶著藏不住的軟。文俊輝彎了彎眼，朝小狐貍擺擺手，耳尖不自覺地蹭了蹭全圓佑的胳膊。

“要兩塊糖糕，多撒點糖霜?！比珗A佑說著，從兜里摸出零錢。小狐貍應(yīng)著，麻利地鏟了兩塊放進(jìn)油紙袋，又往上面堆了滿滿一勺糖霜：“給！算我請的！”

文俊輝接過紙袋，指尖碰著溫?zé)岬挠图?，小心地捏起一塊咬了口。外皮酥得掉渣，內(nèi)里軟乎乎的，甜霜化在舌尖，甜得人眼睛都瞇起來。他把另一塊遞到全圓佑嘴邊：“你嘗嘗?！?/p>

全圓佑低頭咬了一口，糖霜沾在嘴角，文俊輝抬手幫他擦掉，指尖軟乎乎地蹭過他的唇。“比小時候吃的還甜。”全圓佑含著糖糕含糊地說，文俊輝笑了：“是糖霜多吧?！?/p>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慢慢走，老槐樹下圍坐著幾個族里的長輩，見了他們，笑著招手。全圓佑牽著文俊輝走過去，其中一個戴老花鏡的奶奶拉過文俊輝的手，細(xì)細(xì)瞧了瞧：“就是你呀，把我們圓佑的心勾走了?！?/p>

文俊輝的臉微微紅了，往全圓佑身后躲了躲。全圓佑把他往身邊帶了帶，笑著說：“是我先勾的他。”奶奶拍了拍文俊輝的手背：“好，好，都是好孩子?！彼龔亩道锩鰝€布包，塞到文俊輝手里，“這是族里的平安符，戴在身上，保你們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p>

文俊輝捏著布包，指尖摸著里頭硬硬的符塊，輕聲道了謝。全圓佑在他耳邊低笑：“奶奶最疼小輩了，她的平安符靈得很?！?/p>

傍晚時，他們坐在老槐樹的枝椏上看夕陽。文俊輝窩在全圓佑懷里，腿晃悠悠地垂著，手里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糖糕。全圓佑的尾巴圈著他的腰，毛茸茸的，擋住了吹過來的風(fēng)。

“圓佑，”文俊輝突然開口，把糖糕遞到他嘴邊，“以后每年都來好不好？”

全圓佑咬了口糖糕，點了點頭，下巴抵著他的發(fā)頂：“好。每年都帶你來吃糖糕，看老槐樹，聽奶奶講過去的事?！?/p>

文俊輝笑了，往他懷里又鉆了鉆，糖糕的甜香混著全圓佑身上的氣息，暖融融地裹著他。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青石板路上，像一幅浸了蜜的畫。

巷口的糖糕攤還在冒熱氣，小狐貍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風(fēng)把糖香送得很遠(yuǎn)，遠(yuǎn)到好像能飄進(jìn)往后的每一個日子里——有糖糕的甜，有槐樹的涼，還有身邊人掌心的溫度，歲歲年年，都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