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空調(diào)嗡嗡響著,我握著激光筆的手指微微發(fā)顫。投影幕布上的方案圖被照得發(fā)白,像塊褪了色的舊布。
"能借一步說話嗎?"
林景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時,我正在講解第三頁PPT。他襯衫領(lǐng)口松著,眼下泛青,右手不停敲打門框,節(jié)奏又急又亂。
我咽了口唾沫,粉筆尖在幕布邊緣劃出刺耳的摩擦聲。"請各位稍等兩分鐘。"放下激光筆時膝蓋撞到桌角,疼得眼眶發(fā)酸。
陳思遠遞來礦泉水,瓶身凝著水珠。我搖頭拒絕,起身時看見沈清妍工位方向飄來刻意壓低的笑聲。那笑聲和林景行焦躁的腳步聲纏在一起,勒得人喘不過氣。
走廊瓷磚涼得滲骨。林景行攥住我手腕的力道重得發(fā)疼,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他給你多少錢?還是說已經(jīng)上過床?"
我扯開領(lǐng)口絲巾,露出鎖骨處的淡疤——去年滑雪他護著我摔出的傷痕。"你帶我去醫(yī)院拍片時說過,這疤是愛情勛章。"指甲掐進掌心,"現(xiàn)在倒成出軌證據(jù)了?"
行政前臺玻璃映出我們對峙的倒影。沈清妍從鏡面反光里沖我笑,低頭繼續(xù)敲鍵盤的樣子像只剛逮住耗子的貓。
風卷起我西裝下擺,內(nèi)襯縫著的紫色暗紋若隱若現(xiàn)。那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當時說這是成熟女性該有的顏色。
"手機給我看。"我伸出手,聲音比想象中平穩(wěn)。
他掏出手機遞過來,相冊里全是偷拍的我和顧承澤用餐畫面。最后那張拍得最清楚:他替我扶頭發(fā)時指尖擦過耳畔,定格成曖昧的畫面。
"沈清妍今早發(fā)我的,她說這次你躲不過去了。"他聲音沙啞帶著僥幸,像是等著我慌亂否認。
我彎腰撿起手機,鎖屏照是大學合影里抱著他的自己。"原來你至今還保存著..."指尖撫過屏幕裂痕,那年他穿白襯衫的模樣和現(xiàn)在重疊。
袖口別針突然松脫,金屬墜地聲和遠處警笛共振。象征體面?zhèn)窝b的崩塌來得猝不及防。
"你到底想聽真話,還是只想聽你想聽的?"風吹散長發(fā),露出耳后針孔——上周體檢留下的。
他逼近時踩碎別針:"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演了?"
我突然輕笑:"這句話該我問你吧?"從包里掏出抽屜里的診斷書復(fù)印件。
三個月前沈清妍偽造的抑郁癥檢查報告,化驗單編號被涂改痕跡清晰可見。紙張邊角還沾著咖啡漬,是他最愛喝的美式。
"你以為只有你會查崗?"我將手機調(diào)成飛行模式,"我早就知道她住院是假的。"
他后退半步撞到安全護欄,鐵鏈發(fā)出刺耳聲響。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像是給這段感情奏哀樂。
我轉(zhuǎn)身時風衣?lián)P起,內(nèi)襯繡著兩人名字縮寫卻已褪色。走到電梯廳看見顧承澤常停的車位空著,藍寶石吊墜在胸前發(fā)燙——那是分手禮物,他說戴著它像守著回憶。
天臺鐵門合攏聲中,他聽見口袋里手機震動。母親來電提醒婚禮籌備,背景音里新娘試裝的笑聲格外刺耳。
診斷書復(fù)印件隨風飄落,蓋住了樓頂"幸福一生"的褪色霓虹燈牌。風裹著消毒水味兒鉆進鼻腔,讓他想起沈清妍住院時病房的氣味。
我踩著高跟鞋走進B座電梯,鏡面倒映出妝容未亂卻眼神堅定的臉。按下28層時瞥見胸前藍寶石閃了閃,像極了那年他求婚時戒指的光芒。
樓下車流不息,廣播放著《匆匆那年》。我望著窗外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忽然聽見手機震動。是顧承澤的信息:"今天謝謝你愿意多聊一會兒。"
我沒有回復(fù),只是將手機放在窗臺上,輕聲自語:"這一次,我要為自己活。"
鏡子中倒映出我的臉,淚痕未干,眼神卻比以往堅定。樓下車聲響起,我拉上窗簾,轉(zhuǎn)身走向臥室。
夜風吹動窗簾,遠處燈火闌珊。我靠在床頭,聽見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窗簾縫隙透進月光,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顧承澤的信息:"今天謝謝你愿意多聊一會兒。"我沒有回復(fù),只是將手機放在窗臺上,輕聲自語:"這一次,我要為自己活。"
鏡子中倒映出我的臉,淚痕未干,眼神卻比以往堅定。樓下車聲響起,我拉上窗簾,轉(zhuǎn)身走向臥室。
\[未完待續(xù)\]我踩著高跟鞋走進電梯,鏡面倒映出眼底的血絲。指節(jié)無意識摩挲藍寶石吊墜,那圈藍光在鎖骨處暈開,像極了求婚那天戒指折射的光。
電梯數(shù)字跳到28時,我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身看見顧承澤提著便利店塑料袋沖進來,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領(lǐng)口紐扣松著。
"差點錯過。"他氣喘吁吁靠在我旁邊,塑料袋里冰可樂貼著我的手背,"聽說你今天要加班?"
我搖頭:"不加了。"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今天回家早些。"
他側(cè)頭看我,喉結(jié)滾動兩下:"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鍋?我知道有家新開的..."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我踉蹌著扶住墻壁。頭頂?shù)臒糸W了兩下,顯示屏數(shù)字開始跳動。顧承澤伸手護住我,塑料袋里的冰塊嘩啦作響。
"最近老是停電。"他的手掌壓在我后背,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去年裝修的時候就..."
警報聲突兀響起,整棟樓陷入黑暗。應(yīng)急燈幽幽亮起時,我看見他瞳孔里映著我的影子。手機在包里震動,林景行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閃而過。
"接嗎?"顧承澤收回手,塑料袋發(fā)出細碎響動。
我沒有按接聽鍵,看著來電轉(zhuǎn)成未接提示。電梯重新啟動時,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著汗味。門開時夜風撲面而來,我聽見他說:"要不要去兜風?"
我望著樓下停車場,顧承澤的車位空著。路燈照著地上水漬,反光里有輛車正緩緩駛?cè)?。副駕駛座上隱約露出一角白色裙擺,像朵將開未開的梔子花。
"走吧。"我按下鎖車鍵,鑰匙滴聲淹沒在夜色里,"我想去海邊。"
車載廣播放著九十年代的老歌,顧承澤搖下車窗,海風卷著咸腥味涌進來。我摘下高跟鞋,腳背上的擦傷隱隱作痛。他忽然說:"你眼睛紅了。"
我沒應(yīng)聲,把藍寶石握在手心。導航顯示離海邊還有三公里時,我看見前方路口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女人。路燈照得她臉發(fā)青,手里攥著什么東西在抖。
"那是..."顧承澤踩住剎車,"沈清妍?"
我搖上車窗,把冷風關(guān)在外面。手機又開始震動,林景行的名字在屏幕上反復(fù)閃爍。儀表盤顯示已經(jīng)凌晨十二點,海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繼續(xù)開。"我把藍寶石項鏈扯下來扔進儲物格,金屬碰撞聲驚醒了沉睡的便利店塑料袋,冰塊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