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點的時候，桑芷正對著電腦屏幕整理監(jiān)控截圖，低頭寫著報告，看著沒有下班的跡象，陸寒湊過來看了眼："桑姐，你看這都快七點了，孟局說讓今天你準(zhǔn)時下班。"

桑芷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噢噢，我這馬上就好，你先走吧。"

陸寒嘿嘿笑了兩聲："桑姐...孟局特意交代，必須得看著你打卡下班。"

桑芷無奈地關(guān)掉電腦，收拾東西時忽然想起什么——孟德海念叨了好幾天的那家評價很高的糕點鋪，正好這會去買幾盒嘗嘗。

她掏出手機(jī)想給他發(fā)消息，又怕他不讓她去，猶豫片刻索性關(guān)了機(jī)。

此時的晚風(fēng)帶著涼意，吹得街邊的樹葉沙沙作響，桑芷裹緊外套快步走著，路過公交站時看到電子屏上滾動播放的新聞，高啟強(qiáng)、高啟盛的通緝令一閃而過，配著兩人模糊的照片。

她心里沉了沉，加快腳步拐進(jìn)巷子里。

糕點鋪門口排著長隊，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窗灑出來，映得排隊人群的臉上都帶著暖意。

"小姑娘，你也來買啊，要買什么？"前面的大媽笑著搭話，"這家的桂花糕可是一絕，我孫子就可愛吃這個。"

桑芷笑著點頭："是嘛！我也買點桂花糕，再要兩盒綠豆酥。"

"給家里人買?。?大媽又問，眼里帶著慈愛。

"嗯，給家人買點。"桑芷輕聲應(yīng)著，心里泛起一絲暖意。

排隊的間隙，她掏出手機(jī)開機(jī)，剛解鎖就彈出孟德海的三個未接來電。

正要回?fù)埽娫捰执蛄诉M(jìn)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她心跳漏了半拍。

"喂？"她刻意讓聲音聽起來輕松些。

電話那頭傳來孟德海壓抑著焦急的聲音："你在哪？"

"在外面買點東西，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家糕點鋪。"桑芷看了眼前面的隊伍，"快到我了，快好了。"

"你站在那別動，我現(xiàn)在開車過來接你。"孟德海的聲音不容置疑，背景里傳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桑芷剛想說不用，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了。

她無奈地?fù)u搖頭，前面的隊伍正好挪動，她跟著往前挪了兩步，鼻尖縈繞著桂花的甜香。

二十分鐘后，桑芷拎著點心走出巷子，就看到孟德海的車停在路邊。

她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剛想遞過點心盒，就對上他嚴(yán)肅的目光。

"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電話？我很擔(dān)心你......"孟德海的聲音很沉，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分明。

桑芷把點心盒放在腿上："我想著給你個驚喜嘛，這家點心生意很好呢。"

孟德海的目光落在點心盒上，臉色緩和了些，語氣卻依舊嚴(yán)厲："嗯...京海最近不太平，高啟強(qiáng)、高啟盛還在逃，他們的人到處都是，不準(zhǔn)一個人亂跑。"

"我知道了。"桑芷小聲嘟囔，打開盒子遞給他一塊桂花糕，"嘗嘗？剛出爐的。"

孟德海沒接，發(fā)動汽車匯入車流。桑芷拿著桂花糕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有點尷尬又有點委屈。

桂花糕的甜香明明那么濃，此刻卻顯得格外單薄，她默默收回手，把糕點放回盒子里，指尖微微發(fā)燙。

車載電臺里播放著晚間新聞，主持人平緩的聲音報道著最近的治安情況，提到警方仍在全力搜捕高啟強(qiáng)、高啟盛。

桑芷咬了口桂花糕，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心里的委屈卻沒淡多少。

就在這時，手機(jī)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著陌生號碼。桑芷皺起眉，最近除了局里的人、祁同偉和高育良教授，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私人號碼。

"誰?。?孟德海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地問。

桑芷搖搖頭："不知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您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個壓抑而急促的男聲："你好，我是譚思言，市研究院，請問這會方便嗎？我要跟你說點事情。"

桑芷的心猛地一跳，握著手機(jī)的手瞬間收緊。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孟德海，他正專注地開車，側(cè)臉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冷峻。

"方便，你說吧。"桑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

譚思言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明顯的緊張："我舉報...趙立冬有問題，他和高啟強(qiáng)勾結(jié)，很多案子都被壓下來了...包括你父親當(dāng)年的犧牲，不是意外，疑似是曹闖開的槍。"

桑芷的呼吸瞬間停滯，指尖冰涼得像觸到了寒冰。父親犧牲時她才十三歲，這些年她心里一直壓著懷疑——現(xiàn)場彈道報告語焉不詳，曹闖作為目擊證人，描述的細(xì)節(jié)總有些對不上，只是她一直沒找到證據(jù)。

此刻被譚思言點破，像驚雷在她腦海里炸開。

"還有曹闖，他是趙立冬派高啟盛開槍打死的。"譚思言的聲音帶著顫抖，"高啟強(qiáng)在高速上撞你的車，莽村的案子，白金瀚販毒...這些背后都有趙立冬的影子，我有證據(jù)，視頻和錄音，我現(xiàn)在發(fā)給你。"

桑芷握著手機(jī)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她深吸一口氣，報出自己的私人郵箱："發(fā)到這個郵箱就行。"

"你也要小心，他們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譚思言匆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車廂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電臺里模糊的音樂聲在流淌。孟德海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誰的電話？"

桑芷把手機(jī)攥在手心，屏幕的光映著她蒼白的臉："噢...省廳辦公室的同事，說有份文件要發(fā)我。"

孟德海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沒再追問，轉(zhuǎn)回頭繼續(xù)開車。

桑芷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剛才那甜膩的桂花糕味道，此刻只剩下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