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遙遠(yuǎn)的蟲鳴。宋姣姣深陷在柔軟的床褥中,正睡得迷迷糊糊,卻被一陣隱約的、不同尋常的嘈雜聲驚醒。
那聲音起初很模糊,像是遠(yuǎn)處有許多人急促跑動的腳步聲,夾雜著金屬碰撞的銳響和壓抑的呼喝,打破了宮門夜晚應(yīng)有的寧靜。她皺緊眉頭,濃密的長睫顫了顫,極不情愿地從睡夢中掙扎出來。
“怎么回事……”她含糊地咕噥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屋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紙,灑下一點微弱的光暈。嘈雜聲似乎越來越近,還隱約夾雜著“封鎖各門”、“仔細(xì)搜查”的命令聲。
一種不安的感覺攫住了她。她摸索著掀開被子,赤著腳,迷迷糊糊地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憑著感覺一步步挪向門口,想聽聽外面的動靜。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門扉時——
“砰!”
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一道高大的黑影帶著夜晚的寒氣驟然闖入!
“?。 彼捂瘒樀皿@叫一聲,睡意瞬間跑得無影無蹤,心臟狂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驚恐地看向門口。
借著門外廊下?lián)u曳的火把光和朦朧月色,她看清了來人的臉——是宮遠(yuǎn)徵!
他似乎是急匆匆一路跑來的,額頭上布著一層細(xì)密的汗珠,幾縷墨黑的發(fā)絲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角。他呼吸略顯急促,胸口微微起伏,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倨傲或戲謔的漂亮眼睛,此刻寫滿了罕見的緊張和急切,正死死地盯著她。
“你沒事吧?!”他劈頭就問,聲音因為奔跑和急切而顯得有些沙啞緊繃。
宋姣姣驚魂未定,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弄得更加茫然,她撫著還在狂跳的心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困惑:“我……我沒事?。堪l(fā)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這么吵?”
宮遠(yuǎn)徵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明顯松了一口氣,但臉色依舊凝重?zé)o比,語速極快地說道:“無鋒的刺客,”宮遠(yuǎn)徵咬著重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潛入了長老殿,殺了月長老!”
宋姣姣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徹底清醒,眼睛因震驚而睜大。長老遇刺,這在宮門是天大的事!
她立刻聯(lián)想到了最可能的人選,急急追問:“你懷疑是……上官淺?”畢竟目前已知的無鋒刺客,只有她和云為衫。
宮遠(yuǎn)徵面色陰沉地點點頭,眼中寒光閃爍:“月長老的閉關(guān)處,屏風(fēng)上還留著血字——‘弒者無名’?!边@四個字,充滿了挑釁和蔑視。
宋姣姣的心沉了下去,【是霧姬夫人!是她殺了月長老!】這個念頭在她腦中瘋狂叫囂,幾乎要沖破喉嚨。她張了張嘴,舌尖嘗到了鐵銹般的澀味,那是將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去的滋味。
她不能說。
她沒有任何理由知道這件事。她只是一個“恰好”卷入宮門風(fēng)波、“恰好”被上官淺懷疑是同類、“恰好”被宮尚角利用來設(shè)局的“宋姣姣”。她不應(yīng)該知道連宮尚角和宮遠(yuǎn)徵都尚未查出的真相。
一旦她說了,她要如何解釋?她預(yù)見未來的能力?她來自另一個世界知曉劇情?那只會被當(dāng)成瘋子,或者……被當(dāng)成更可怕、更難以解釋的存在。屆時,她面臨的恐怕就不是無鋒的威脅,而是整個宮門的忌憚和審視,甚至可能連宮遠(yuǎn)徵那一點點剛萌芽的信任也會頃刻崩塌。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她。”
“為什么?”宮遠(yuǎn)徵挑眉,似乎對她的反駁有些意外。
“你們宮門的長老,身邊必然有侍衛(wèi)守護(hù),戒備森嚴(yán)。刺客能近身殺人,要么武功高到能瞬間解決所有守衛(wèi),要么就是能取得長老信任、可以靠近他的人?!彼捂乃悸吩絹碓角逦?,“月長老與上官淺不過寥寥數(shù)面之緣,怎么可能對她交付那樣的信任?這太不合常理了。”
宮遠(yuǎn)徵聞言,怔了一下。憤怒和先入為主的懷疑讓他一時沒能細(xì)想,此刻被宋姣姣點破,立刻意識到其中蹊蹺。他眼神銳利起來:“你說得有理!”
他猛地抓住宋姣姣的手腕,力道有些急迫:“這里可能不安全,跟我走!”
手腕上傳來他掌心滾燙的溫度和不容拒絕的力道,宋姣姣被他拉得一個趔趄,慌忙道:“等等!你去哪???”
“去角宮!找我哥!”宮遠(yuǎn)徵頭也不回,語氣斬釘截鐵。眼下情況不明,哥哥那里是最安全、也是最能掌控全局的地方。
“那你至少等我穿好衣服??!”宋姣姣又急又羞,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她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層單薄的雪白寢衣,長發(fā)披散,赤著雙腳,這副模樣怎么能跑出去?
宮遠(yuǎn)徵的腳步猛地頓住,像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回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遮不住少女玲瓏的曲線,冰涼的玉足踩在深色的地板上,顯得格外白皙晃眼。
宮遠(yuǎn)徵的動作猛地頓住。他的目光這時才真正落在宋姣姣身上——只見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純白色寢衣,烏黑的長發(fā)凌亂地披散在肩頭,赤著一雙白玉般的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少年的臉“轟”一下紅透了,連耳朵尖都染上了緋色。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移開視線,語氣變得慌亂失措:“你、你快點!我在外面等你!”
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帶著一種近乎粗魯?shù)募鼻?,將宋姣姣輕輕往回推了一步,然后“砰”地一聲,從外面替她關(guān)緊了房門,將自己隔絕在外。
冰冷的門板隔開了兩人,宮遠(yuǎn)徵背對著房門,劇烈的心跳聲卻仿佛擂鼓般響在耳邊,眼前揮之不去的還是方才那驚鴻一瞥——少女纖細(xì)的身形、微亂的青絲、以及赤足站在地上的可模樣。他煩躁地深吸了幾口夜晚冰冷的空氣,試圖壓下臉上和心頭的燥熱,手緊緊按在腰間的暗器袋上,全身戒備地守在門口,耳廓卻紅得滴血。
門內(nèi),宋姣姣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那聲響亮的關(guān)門聲弄得一愣,她不敢耽擱,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內(nèi)室,胡亂扯下寢衣,套上日常的衣裙,她匆匆套上鞋襪,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狂跳的心,這才快步走到門邊,猛地拉開門。
宮遠(yuǎn)徵幾乎在她開門的瞬間就轉(zhuǎn)回身,目光快速掃過她已穿戴整齊的樣子,臉上的紅潮稍褪,但眼神依舊緊張而銳利。他不再多言,只迅速解下自己那件寬大的玄色披風(fēng),不由分說地罩在她身上,將兜帽也為她拉上,徹底遮住她的身形和面容。
“走!”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堅定,帶著她疾步融入門外那片混亂而危險的夜色之中,朝著角宮的方向而去。
(這邊解釋一下為什么宮遠(yuǎn)徵一定要帶著宋姣姣,因為在幾件事情后,宮遠(yuǎn)徵已經(jīng)對宋姣姣有了關(guān)心和在意,他不放心宋姣姣一個人待在房間里,而他也需要和宮尚角探討一下,再加上宋姣姣展露的獨特見解都可謂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