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熱裂縫的巖壁上還殘留著戰(zhàn)斗的焦痕,顧澤站在隊伍最前方,指尖的赤色火焰微微跳動。陳陽站在他身側(cè),金紅色能量在掌心流轉(zhuǎn),與顧澤的火焰形成微妙的呼應。老毒則隱在隊伍側(cè)后方,腳下的陰影里,幾縷黑色的毒絲正悄悄滲入土壤,像潛伏的毒蛇。
“來了?!鳖櫇傻吐暤?。
遠處的斜坡盡頭,灰綠色的浪潮正緩緩涌來。領頭的是數(shù)十只鐵甲蝦,它們的外殼泛著金屬光澤,直徑半米的蝦鉗開合間,能聽到“咔嚓”的脆響,顯然能輕易夾碎巖石。鐵甲蝦身后,是二十多只鋸齒蟹,它們的螯鉗邊緣布滿細密的鋸齒,八條節(jié)肢在地面快速移動,留下凌亂的劃痕。
而在隊伍后方的高地上,蟹制裁龐大的身軀靜靜佇立。他沒有上前,只是用復眼盯著裂縫中的顧澤等人,胸口的藍色結(jié)晶偶爾閃過一絲寒光,像在評估這場戰(zhàn)斗的“觀賞性”。
“海族的雜兵而已,看我的?!标愱柲贻p氣盛,率先沖了出去。他右手一揮,金紅色能量化作一柄長矛,朝著最前排的鐵甲蝦擲去。
“鐺!”
能量矛撞在鐵甲蝦的外殼上,竟被彈了回來,只在殼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鐵甲蝦被激怒了,猛地抬起蝦鉗,朝著陳陽的方向夾來。
“硬度比想象中高。”顧澤眼神一凝,身形一晃擋在陳陽身前。他沒有用能量,而是借著沖勢側(cè)身,左手抓住鐵甲蝦的一只鉗臂,右手頂住它的蝦頭,猛地發(fā)力——
“嘎嘣!”
鐵甲蝦的關節(jié)處傳來骨骼斷裂的脆響,龐大的身軀被顧澤硬生生掀翻,露出腹部柔軟的白色甲殼。
“就是現(xiàn)在!”顧澤喊道。
老毒早已蓄勢待發(fā)。他對著翻倒的鐵甲蝦抬起手,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甜膩的氣味。黑色的毒霧像有生命般鉆進鐵甲蝦的鰓部,原本掙扎的蝦身很快僵住,腹部的白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腐爛。
“有點東西。”陳陽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學著顧澤的樣子誘敵,“這邊!”他故意放慢速度,引著三只鋸齒蟹沖向側(cè)面的狹窄石縫。
鋸齒蟹仗著數(shù)量優(yōu)勢,揮舞著螯鉗追進石縫,卻沒注意到石縫頂部的巖石上,小水正舉著一塊預制好的炸藥。
“顧哥說的,對付螃蟹就得用‘甕中捉鱉’!”小水咬著牙拉燃引線,將炸藥推了下去。
“轟!”
石縫被爆炸的氣浪填滿,碎石傾瀉而下,將三只鋸齒蟹徹底掩埋。只有幾只斷鉗從石堆里露出來,還在微微抽搐。
戰(zhàn)斗很快進入白熱化。顧澤像一柄鋒利的刀,在鐵甲蝦群中穿梭,他不再硬拼,而是利用地形不斷拉扯——引著鐵甲蝦撞向巖壁,趁它們外殼震顫的瞬間,用赤色火焰灼燒其關節(jié);或是借力打力,讓兩只鐵甲蝦的蝦鉗互夾,看著它們在痛苦中自相殘殺。
陳陽則和顧澤形成呼應,他的能量更擅長遠程攻擊。金紅色的能量箭不斷從他手中射出,精準地命中鋸齒蟹的復眼——那里是它們的弱點,被擊中的鋸齒蟹會瞬間失去方向,在原地打轉(zhuǎn),很快被老毒的毒霧吞噬。
老毒始終站在戰(zhàn)場邊緣,像個冷靜的操盤手。他的毒霧從不波及同伴,卻能沿著地面的縫隙、空氣中的氣流,精準地找到敵人的破綻。有時是讓鐵甲蝦的關節(jié)黏住,有時是讓鋸齒蟹的螯鉗失去力氣,看似不起眼,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瓦解敵人的攻勢。
隊員們也漸漸找回了狀態(tài)。有人撿起地上的斷刃,配合著攻擊敵人的弱點;有人負責警戒,及時提醒同伴身后的偷襲;還有人跑到蘇晴身邊,用身體為她筑起一道人墻——盡管這位治療系能力者還在昏迷,但沒人愿意讓她受到傷害。
高地上的蟹制裁始終沒有動。他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倒下,復眼后的軟組織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當最后一只鐵甲蝦被顧澤擰斷頭部,最后一只鋸齒蟹在毒霧中化作一灘黑泥時,他胸口的藍色結(jié)晶才亮了一下。
“還算有點意思?!毙分撇玫穆曇繇樦L飄下來,帶著一絲嘲弄,“但這只是開始?!?/p>
他沒有上前,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轉(zhuǎn)身,八條節(jié)肢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記,緩緩消失在斜坡盡頭。那背影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仿佛剛才被消滅的,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一群無關緊要的螻蟻。
顧澤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蟹制裁的離開不是退縮,而是不屑于親自對付“殘兵”。這位海族四當家,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一個能將他們徹底碾碎的時機。
陳陽喘著粗氣走過來,金紅色的能量漸漸收斂:“這家伙,居然就這么走了?”
“他在等?!鳖櫇傻吐暤?,目光掃過滿地的殘骸,“等我們耗盡力氣,等他的主力趕到,等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p>
老毒走到一只鐵甲蝦的尸體旁,用指尖沾了點黑色的毒液,放在鼻尖輕嗅:“他的手下,比想象中弱?!?/p>
“那是因為我們有幫手?!鳖櫇煽聪蚧杳缘奶K晴,“但蘇晴還沒醒,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和疾風魔馬相似,卻帶著一種更詭異的節(jié)奏,像是有什么東西正踏著黑色的火焰而來。
顧澤猛地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里的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熟悉的灰霧,還有一種……融合了死亡與瘋狂的氣息。
黑霧,來了。
黑霧的灰影在峽谷盡頭徹底消散的瞬間,一陣風卷著碎石掠過,原地竟留下一個蜷縮的身影。那人穿著件看不出原色的破爛外套,袖口和褲腳都磨成了絮狀,頭發(fā)像打結(jié)的麻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一雙骨節(jié)突出的手緊緊攥著衣角,看起來像只受驚的野獸。
“誰?”陳陽瞬間繃緊身體,金紅色能量在掌心凝聚——剛才黑霧的氣息還未散盡,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太過可疑。
那人被聲音嚇得一哆嗦,緩緩抬起頭。露出的半張臉布滿干裂的傷口,嘴唇翕動了半天,才發(fā)出嘶啞的聲音:“我……我是流浪者,迷路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經(jīng)歷了極大的恐懼,“求你們……收留我一晚,就一晚……”
顧澤皺眉打量著他。這人身上沒有能量波動,破爛的衣服下能看到嶙峋的肋骨,確實像長期流浪的樣子。但他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了,正好在黑霧消失后,而且……顧澤的目光落在他被頭發(fā)遮住的眼睛上,那里似乎藏著一絲極快的閃爍,不像單純的恐懼。
“你叫什么名字?”顧澤問道,指尖的赤色火焰暗了暗,卻沒完全熄滅。
那人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雙手抱住腦袋蹲下身,反復念叨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的聲音越來越急,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偏執(zhí),重復的話語在峽谷里回蕩,讓人心頭發(fā)緊。
小水看著他可憐的樣子,忍不住拉了拉顧澤的衣角:“顧哥,他看起來不像壞人……”
“難說。”老毒的聲音從防毒面具后傳來,帶著一絲冷意,“越是看起來無害的,越可能藏著東西。”他腳下的陰影里,一縷黑絲悄悄朝著那人的方向延伸,卻在半米外停住——那人似乎對毒素有種本能的警惕,身體微微側(cè)了側(cè),恰好避開了黑絲的路徑。
顧澤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這人可疑,但眼下蟹制裁隨時可能回頭,黑霧的威脅也沒解除,多一個敵人不如先穩(wěn)住。他瞥了眼還在昏迷的蘇晴,最終點了點頭:“可以讓你進來,但必須待在我們的視線范圍內(nèi),不許亂走?!?/p>
那人立刻停止了念叨,連連點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謝謝……謝謝你們……”他站起身時踉蹌了一下,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左腿似乎不太利索,褲管里隱約傳來金屬摩擦的輕響。
眾人回到臨時搭建的營地——那是用巖壁下的碎石堆和廢棄的金屬板圍起來的小空間。顧澤讓隊員清理出一個角落,給那人丟了塊壓縮餅干和一瓶水。那人接過東西時手在發(fā)抖,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餅干渣掉得滿身都是,看起來毫無防備。
“我去盯著他。”老毒主動開口,眼神掃過那人的背影,防毒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看看,他是真餓,還是裝的?!?/p>
顧澤點頭同意。他需要時間和陳陽商量應對蟹制裁的策略,有老毒盯著最放心——這家伙的劇毒能力或許傷不了隱藏的強者,但感知危險的直覺比誰都準。
老毒找了個離那人不遠的巖石坐下,看似在閉目養(yǎng)神,實則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個流浪者身上。他能聽到那人咀嚼餅干的聲音(節(jié)奏太快,不像是長期饑餓的人應有的狀態(tài)),能聞到他身上除了塵土味外,還有一絲極淡的海水腥氣(和蟹制裁身上的味道同源),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頻率——看似急促,卻在每次呼氣時帶著微不可查的停頓,像是在刻意控制。
但奇怪的是,無論老毒怎么觀察,都找不到實質(zhì)性的破綻。那人吃完餅干后就蜷縮在角落,抱著膝蓋睡覺,呼吸漸漸平穩(wěn),甚至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他的影子在火光下被拉得很長,隨著火焰晃動,看不出任何異常。
老毒嘗試著釋放一絲極淡的麻痹毒素,讓它順著空氣飄向那人。毒素落在他的外套上,卻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沒有滲入皮膚。老毒挑了挑眉——這不是天生的抗毒性,更像是某種能量屏障在無意識地防御。
時間一點點過去,營地外的風聲漸漸平息。那人始終沒動,連翻身都沒有,像真的累極了。老毒盯著他的影子看了很久,突然站起身,走到顧澤身邊。
“怎么樣?”顧澤低聲問。
老毒嘖了一聲,難得有些不確定:“靠,邪門了?!彼麚u搖頭,“從里到外查了個遍,呼吸、心跳、體溫……甚至偷偷丟了塊沾了試毒劑的布條過去,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點問題都沒有?”陳陽驚訝地問。
“至少表面上是。”老毒的眼神沉了沉,“但就是太沒問題了,才不對勁。一個正常的流浪者,看到我們這一身傷和武器,要么害怕得不敢說話,要么會打聽外面的情況,他倒好,除了說‘不知道’,就只會低頭裝可憐?!?/p>
顧澤看向角落的身影?;鸸庀?,那人的頭發(fā)被風吹開一角,露出的皮膚上有一道極細的疤痕,形狀像極了黑霧核心消散前的紋路。
“不管有沒有問題,”顧澤的聲音冷了下來,“今晚都盯緊了?!?/p>
而角落里,那個“熟睡”的流浪者,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笑。他的左手藏在袖子里,指尖正凝聚著一絲灰黑色的能量,輕輕按在地面上——那里,一道極淡的黑色紋路正在悄然蔓延,朝著蘇晴昏迷的方向延伸。
很好很好,馬上就可以,馬上就可以。流浪者小聲的說道。
好再近一點,在你出手的瞬間我就動手,老毒在遠處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