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廷大教堂的穹頂灑下金色的圣光,彩繪玻璃折射出斑斕的光影。
艾琳——新任命的圣女,身披純白繡金長袍,銀發(fā)如星河垂落,緩步走向祭壇。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圣潔而不可褻瀆。
見習修女諾亞站在最后一排,雙手交疊在胸前,眼中滿是憧憬。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艾琳圣女那樣……”?
她的幻想被一聲冷笑打斷。
“看啊,那個撿垃圾的養(yǎng)女又在做白日夢了?!?/p>
諾亞渾身一僵,回頭對上正式修女瑪格麗特譏諷的眼神。
“聽說她養(yǎng)父是教堂地下的穢物處理員,整天和腐爛的尸體、發(fā)霉的祭品打交道?!绷硪幻夼诒禽p笑,“難怪她身上總有一股臭味?!?/p>
諾亞攥緊衣角,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不能反駁,不能反抗。?
因為她是見習修女,而她們是正式修女,自己和養(yǎng)父隨時可能會被趕出教堂。
因為她的養(yǎng)父,確實是這座教堂最底層的“清道夫”。
加冕典禮結(jié)束后,諾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地下住所——一間潮濕陰暗的小屋,緊挨著教堂的排水系統(tǒng)。
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她的養(yǎng)父——駝背、獨眼、臉上布滿燒傷疤痕的老約翰——正跪在地上,瘋狂地扒拉著被水浸泡的紙箱。
“我的東西……我的東西……”他嘶啞地念叨著。
諾亞呆立在門口。
教堂的排水管爆裂,整個地下室被污水淹沒。?
她的床鋪、唯一的木椅、甚至那本破舊的《圣典》,全部泡在渾濁的水里。
而她的養(yǎng)父,只顧著搶救那些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寶貝”——生銹的懷表、發(fā)霉的書籍、腐爛的水果……
“爸!”諾亞沖過去拽他,“別管那些垃圾了!我們的床都濕了!”
老約翰猛地甩開她,獨眼里閃爍著偏執(zhí)的光:“這些不是垃圾!這是……這是‘圣物’!”
他舉起一個生銹的十字架,上面還沾著可疑的污漬:“你看!這是我從祭壇后面找到的!一定是某位圣徒的遺物!”
諾亞的眼淚終于砸了下來。
她受夠了。?
“夠了!”她尖叫,“這些就是垃圾!你也是!我也是!我們活該爛在這里!”
老約翰愣住了,隨即暴怒,抓起一個濕透的枕頭砸向她:“滾!你這個不知感恩的丫頭!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死在貧民窟了!”
諾亞躲開,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寧愿死在貧民窟!”她嘶喊,“至少不用每天被嘲笑是‘垃圾養(yǎng)女’!不用聞著你帶回來的腐臭味入睡!”
老約翰僵住了,獨眼里的怒火漸漸熄滅,只剩下空洞的絕望。
諾亞轉(zhuǎn)身沖出門,跌跌撞撞地跑上樓梯,沖進教堂大廳。
這次她無處可去。?
深夜的教堂空無一人,只有燭光在圣母像前搖曳。
諾亞蜷縮在第七懺悔室的角落里,抱緊雙膝無聲哭泣。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承受這些……”?
她幻想自己是艾琳,高貴、圣潔、被萬人敬仰……
突然——
“咔嗒?!?/p>
懺悔室的門被鎖上了。
諾亞抬頭,對上一雙貪婪的眼睛。
——亞歷山大祭司。?
“哎呀,這不是我們美麗的諾亞修女嗎?”他微笑著靠近,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這么晚了,一個人在懺悔室……是在等誰呢?”
諾亞渾身發(fā)抖:“亞、亞歷山大大人……我只是……”
“噓……”他的手指滑到她脖頸,“我知道你很難過,讓我來……‘寬恕’你的罪吧?!?/p>
他的呼吸噴在她耳邊,帶著紅酒的酸臭。
諾亞想逃,但身后是冰冷的墻壁。
她無處可逃。?
就在亞歷山大的手扯開諾亞衣領(lǐng)的瞬間——
“砰!”
懺悔室的門被猛地踹開。
銀發(fā)如月光傾瀉而入,艾琳站在門口,數(shù)據(jù)流在她瞳孔中冰冷閃爍。
“亞歷山大?!彼穆曇粝翊懔吮鞍涯愕呐K手拿開?!?/p>
亞歷山大僵住了,隨即強笑:“圣女大人,我只是在幫這位迷途的羔羊……”
“滾!”
艾琳甚至沒動手指,數(shù)據(jù)流便如鞭子般抽在亞歷山大臉上!
他慘叫一聲,踉蹌后退,撞翻了燭臺。
“再碰她一次,”艾琳輕聲說,“我就讓你嘗嘗‘神圣之火’的滋味?!?/p>
亞歷山大連滾帶爬地逃了。
諾亞癱軟在地,淚水決堤。
艾琳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她紅腫的手腕——那里的皮膚被亞歷山大掐出了淤青。
“疼嗎?”
諾亞搖頭,又點頭,最終崩潰地哭出聲:“為什么……為什么您要救我……我根本不值得……”
艾琳沉默片刻,突然問:
“你知道我為什么能成為圣女嗎?”
諾亞茫然抬頭。
“因為我和你有一樣的過去?!?/p>
艾琳的銀發(fā)在黑暗中泛著微光,“被拋棄,被嘲笑,被當作‘怪物’?!?/p>
她伸手,擦掉諾亞的眼淚。
“但記住——圣潔不在于出身,而在于靈魂?!?/p>
諾亞怔住了。
艾琳起身,將一件繡著金線的白色披風裹在她肩上:“今晚,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間。”
披風上還殘留著圣女的體溫,和淡淡的雪松香。
諾亞攥緊披風,終于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