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放假,想帶我家人來北京玩幾天。
三月的北京還沒完全擺脫冬末的寒氣,風里裹著未消的涼意,刮在臉上帶著點刺。
我裹緊了身上的薄羽絨服,正給我媽指著景山公園山頂?shù)娜f春亭,她老人家一邊哈著白氣,一邊感嘆:“這北京的風比咱松原還邪乎,早知道多穿點了?!?/p>
我姐抱著剛滿四歲的外甥小遠,姐夫在旁邊給他們拍合影,小遠裹得像個小粽子,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
就在這時,眼角余光瞥見個熟悉的身影。黑色羽絨服拉鏈拉得老高,戴著毛線帽和口罩,只露出一雙在賽場上見過無數(shù)次的眼睛——是王楚欽。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保溫杯差點沒拿穩(wěn)。
這時候他不該在訓練館里揮拍嗎?我這才后知后覺想起,好像聽誰提過一句最近是休賽期,只是被備課筆記和教案填滿的腦子,早把這點信息拋到了九霄云外。
“走,咱去那邊看故宮全景去。”我趕緊拽了拽我媽的胳膊,想趁著他沒注意趕緊溜走。不是躲著什么,就是覺得尷尬。
可腳步還沒邁開,身后就傳來清朗的聲音:“白芮一?
我僵著身子回頭,他已經(jīng)走過來了,摘下口罩露出笑容,眼睛彎著:“這么巧?
我媽本來都跟著我轉(zhuǎn)身了,這時候又好奇地轉(zhuǎn)回來。我姐抱著小遠湊過來,眼神里帶著“這小伙子看著眼熟”的疑惑。
沒等我想好怎么介紹,王楚欽已經(jīng)主動朝我媽伸出手,笑得比陽光還晃眼:“阿姨好,我叫王楚欽,是白芮一的朋友。
“朋友?”我媽立刻來了精神,看看他又看看我,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哎喲,這孩子看著真精神!你也是來玩的?”
“嗯,休賽期出來透透氣?!彼f話的時候視線往我這邊掃了掃,帶著點揶揄似的,“沒想到這么巧能碰到,芮一平時忙得很,我還以為約不上呢。
我耳朵“騰”地一下就熱了,趕緊打岔:“你別瞎說,我這不是帶家里人出來嘛?!笔掷锏谋乇荒蟮冒l(fā)皺,心里卻莫名松了點——至少,他沒說漏嘴我們是怎么認識的。
姐夫已經(jīng)掏出手機了:“小伙子,我看著你咋這么眼熟呢?是不是打乒乓球那啥……”
王楚欽笑著點頭:“姐夫平時看比賽?
“看!天天看!”姐夫一下子來了興致,“我就說嘛,怪不得看著親切!你跟孫穎莎搭檔那混雙,打得太精彩了!”
眼看倆人要聊起世錦賽的戰(zhàn)況,我趕緊推著他們往前走:“先逛景點先逛景點,人家忙著呢。
王楚欽卻跟上來,自然地接過我手里的保溫杯:“我對這兒熟,我給你們帶路吧,正好也沒事。
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灑下來,在他黑色羽絨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看著他跟我爸媽邊走邊聊的背影,心里那點尷尬慢慢化成了說不清的感覺。
王楚欽手里提著剛給小宇買的棉花糖,跟我媽并排走著,正聽她講我小時候在松原雪地里摔屁股墩的糗事,時不時回頭沖我笑,那眼神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小姨,王叔叔說他會顛球!”小宇舉著快化了的棉花糖跑過來,黏糊糊的小手拽著我褲腿,“你讓他給我們表演一個嘛!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姐夫已經(jīng)從包里翻出個乒乓球——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揣著的,估計是準備給小宇路上玩的。
王楚欽接過來掂了掂,笑著往空地上站了站。風把他的衣角吹起來,他手腕輕輕一抖,球就在拍子上跳起了舞,節(jié)奏又穩(wěn)又輕快。
小宇看得直拍手,我媽也跟著樂:“真厲害楚欽!一一,你咋不學學?小時候讓你報興趣班,非說要當老師?!?/p>
“媽,這能一樣嗎?”
我沒好氣地懟了句,眼角卻瞥見王楚欽顛著球朝我這邊走,腳步?jīng)]停,球也沒掉。走到跟前時,他突然把拍子往我手里一塞:“試試?”
冰涼的球拍硌在掌心,球還在上面蹦跶。我手忙腳亂地想穩(wěn)住,球“啪”地掉在地上,滾到姐夫腳邊。
小宇笑得直不起腰,姐姐在旁邊拍視頻,嘴里念叨著:“白老師翻車現(xiàn)場啊。
王楚欽彎腰撿球,抬頭時離得特別近,他睫毛上好像沾了點風帶來的細沙,聲音壓得低了點:“緊張什么?”
我臉上一熱,剛想反駁,我媽已經(jīng)喊我們?nèi)ヅ抨犨M館了。
他自然地接過我手里的包,跟姐夫搭著話往前走,好像剛才那句調(diào)侃只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