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的燈光慘白，照在潮濕的瓷磚上。

趙蘭兮的后背抵著墻角，縮在角落里。面前是周雯——高二（7）班的大姐大，涂著深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揪著她的衣領(lǐng)。

“你以為轉(zhuǎn)學(xué)就能重新做人了？”周雯冷笑，另一只手已經(jīng)揚起來，“讓我看看你能裝乖多久——”

她感到兩眼一黑，就在這一瞬間，趙蘭兮的視野炸開了。

不是疼痛，不是眩暈，而是信息——鋪天蓋地的信息，像洪水一樣灌進她的意識。

她看到了：

周雯的右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淺疤——是去年打架時被碎玻璃劃的，她為此驕傲；

她今天早上吃了草莓味的口香糖，現(xiàn)在還剩一點黏在臼齒上；

她會在三天后的數(shù)學(xué)小測作弊，把公式寫在保溫杯標簽內(nèi)側(cè)；

她暗戀的學(xué)生會主席下周會拒絕她的告白，而這件事會讓她在洗手間哭花眼線……

所有的細節(jié)，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攤開在趙蘭兮眼前，像一本被強行翻開的書。

啪！

周雯的巴掌扇了過來——但趙蘭兮只是微微偏了偏頭。

手掌擦著她的耳畔劃過，打空了。

“你……！”周雯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總是低頭挨打的轉(zhuǎn)學(xué)生敢躲。她立刻反手又是一記耳光。

趙蘭兮依然沒動。

因為這一巴掌根本不會打中。

在她的視野里，周雯的動作早已被分解成無數(shù)個“可能性”：手臂抬高的角度、重心偏移的幅度、甚至她呼吸的節(jié)奏……這一巴掌會因為她自己用力過猛而失去平衡，指尖只會擦到趙蘭兮的發(fā)絲。

果然，周雯的手揮空了，身體踉蹌了一下。

“你他媽——”她惱羞成怒，猛地抬腳踹向趙蘭兮的膝蓋。

但趙蘭兮已經(jīng)提前半步側(cè)身。

周雯的靴子狠狠踢在了墻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操！”她罵了一聲，這次真的怒了，“你們倆愣著干嘛？給我按住她！”

下一個巴掌會打中她的左臉，然后周雯會揪住她的頭發(fā)往墻上撞。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額角流血的樣子。）

但奇怪的是，她的身體比思維更快。

她偏了偏頭。

“啪！”

周雯的掌心擦著她的耳廓劃過，只掃到幾根發(fā)絲。

空氣凝固了一秒。

周雯愣住了，她的兩個跟班也愣住了。

趙蘭兮自己都愣住了。

（......我躲開了？）

周雯的表情從驚訝迅速變成暴怒。

“你敢躲？！”她猛地揪住趙蘭兮的衣領(lǐng)，“賤人，你以為——”

趙蘭兮的視野又炸開了。

信息洪流涌入腦海：

周雯下一拳會瞄準她的腹部；

如果硬抗，她會痛到蜷縮在地上，然后被踢三腳；

如果躲開，周雯會徹底發(fā)瘋，叫更多人過來；

如果……

——裝死呢？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趙蘭兮已經(jīng)“看”到了結(jié)果：周雯會愣住，然后罵罵咧咧但心有余悸地離開。

（可行。）

于是，在周雯再一個拳頭落下時——

趙蘭兮突然雙眼一翻，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砰！”

她摔在廁所地板上，一動不動。

周雯的拳頭僵在半空。

“……喂？”她用腳尖踢了踢趙蘭兮的肩膀，“別裝！”

趙蘭兮沒反應(yīng)，連呼吸都放輕了。

（周雯會蹲下來探她的鼻息。）

三秒后，周雯遲疑地彎下腰，手指湊近她的鼻子——

趙蘭兮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瀕死般的“嗬嗬”聲。

“我操！”周雯嚇得往后一跌，差點坐進積水里。

兩個跟班也慌了。

“雯、雯姐……不會出事吧？”

“閉嘴！”周雯臉色發(fā)白，強撐著站起來，“她、她自己暈的！關(guān)我們屁事！”

她踹了一腳趙蘭兮的小腿（很輕，根本不敢用力），然后拽著跟班快步離開。

“走了！晦氣！”

廁所門被狠狠摔上。

趙蘭兮依舊閉著眼，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狻?

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上一塊霉斑。

（原來......還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