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歷二六三一年·春分,昊天宗封山第七日。
主峰之巔,風(fēng)雪驟停,一線曦光破云而出,落在宗門正殿的琉璃瓦上,映得積雪如燃。
殿內(nèi),百丈穹頂之下,唐昊抱子而立。襁褓中的嬰孩只露出一張小臉,雙眸緊閉,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儀自眉宇間悄然漫開——
中額正中,蓮在上,劍在下:
九瓣金蓮幾乎貼著發(fā)際綻開,瓣脈由極淡的鉑金色勾勒,像晨曦里最溫柔的一抹光;
蓮心之下,寸許處,修羅魔劍垂直倒懸,劍尖直指眉心,劍身猩紅如凝血,劍鐔處那枚豎瞳半闔,似隨時會睜開俯瞰眾生。
七長老率先跪倒,鐵杖橫陳膝前,聲音發(fā)顫:“蓮開萬界生,劍懸九幽滅……真的是雙神同體!”
唐嘯一步上前,手掌落在唐昊肩頭,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嬰孩的額紋。良久,他低聲道
唐嘯阿銀用生命,換來這孩子的未來,昊天宗若不能護他周全,有何顏面立于天地?
他抬手,宗主令牌在掌心翻轉(zhuǎn),烏金印紐映出冷光。
唐嘯以吾之血,立宗主誓
唐嘯并指如刀,劃破掌心,鮮血滴落令牌,濺起細微血霧。
唐嘯昊天宗第十四代宗主繼承人——唐三!
轟——
殿外三十六面夔牛大鼓同時擂響,鼓聲滾過群山,震得積雪簌簌崩落。
內(nèi)門、外門、附屬宗族,數(shù)千弟子單膝跪向主峰,山呼海嘯般的聲浪沖破云霄:“恭迎少宗主——!”
………
偏殿·暖閣
夜深,銅爐獸炭噼啪作響。
唐昊換了一身素凈青衫,右臂完好,袖口卻沾著早已干涸的血跡。他坐在榻邊,指尖輕觸兒子額頭的蓮紋?;ò晡?,像阿銀替他束發(fā)時指尖的溫度;再往下,指尖掠過劍紋,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機順著皮膚游走,卻在觸及唐昊的魂力時悄然收斂。
唐昊阿銀
唐昊聲音低啞
唐昊你看到了嗎?蓮在上,劍在下,我們的孩子……生來就要承下整個昊天宗。
嬰兒在睡夢中輕輕皺眉。
下一瞬,金蓮忽然亮起柔和光暈,花蕊處溢出點點星輝,像母親溫柔的吻;修羅魔劍則微微震顫,猩紅光芒與星輝交匯,既對峙又相依,最終同時隱去,只余兩道紋痕靜靜貼合在白皙的皮膚上。
門被輕輕推開,唐嘯端著一盞溫好的羊乳進來。
唐嘯乳娘在外候著,但我想,第一口還是由你來
唐嘯唐昊抬眼,兄長鬢邊竟添了白霜。
唐昊大哥……
唐嘯什么都別說。
唐嘯把碗遞給他
唐嘯阿銀不在了,你還有我,還有整個昊天宗。
羊乳的甜香在暖閣里散開。
窗外,一輪滿月爬上山脊,月光落在嬰兒的臉上,蓮紋與劍紋同時折射清輝,像把整座昊天宗都鍍上一層神圣與肅殺交織的光。
風(fēng)雪停了。
新的時代,從這一夜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