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羅歷二六三七年·大寒第八日清晨,昊天宗正殿。
唐昊負手立于宗主大纛之下,玄袍無風自獵,右臂垂落,指節(jié)卻繃得發(fā)白。殿內(nèi)兩側(cè),長老、執(zhí)事、內(nèi)門弟子環(huán)列,神情各異——昨夜雙神覺醒的震撼仍在心頭翻涌,誰都沒想到,第二天唐昊便提出要讓少宗主“離山入世”。
唐昊我意已決
唐昊聲音不高,卻壓得滿殿風雪失聲,
唐昊武魂殿眼線日盛,宗門再護得嚴實,也終有疏漏。小三自幼長在深谷,不識人心,更需歷練。諾丁初級魂師學(xué)院地處偏遠,魚龍混雜,恰好藏身。
七長老第一個反對:“少宗主身負雙神傳承,萬一……”
唐昊沒有萬一。
唐昊抬眼,目光如錘,
唐昊封印神紋的抹額乃星紋鐵與秘銀合鑄,除非封號斗羅以精神力強行探查,否則看不出端倪?;戥h(huán)亦被我與大哥聯(lián)手設(shè)下‘魂息鎖’,平日前兩環(huán)只顯百級,第三環(huán)顯紫級,危急方可解封。至于身份——
殿門輕響,一抹粉色小身影沖了進來。寧榮榮披著雪貂斗篷,眼眶微紅,手里攥著與唐三同款的小小錦囊。
寧榮榮三哥要去,我也去!
奶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寧風致隨后而入,苦笑搖頭:
寧風致榮榮半夜聽說此事,哭到天亮。我拗不過她,只能同行。
唐嘯沉默片刻,翻掌取出一塊烏金令牌,正面陽刻“昊天”二字,背面卻浮雕一朵極其精細的九瓣金蓮。令牌邊緣,隱有赤金紋流轉(zhuǎn),像六道被壓縮的神環(huán)。
唐嘯持此令,如宗主親臨。
唐嘯深深看了唐三與寧榮榮一眼
唐嘯但記住,除非生死關(guān)頭,不可示人。
唐三雙手接過,指尖觸及蓮紋一瞬,令牌竟發(fā)出極輕嗡鳴,似在回應(yīng)心跳。寧榮榮也分到一塊小玉牌,正面“七寶”,背面塔紋,寧風致親手為她系在頸間,低聲道:
寧風致若遇危急,捏碎它,爹爹即刻便到。
……
兩日后,巴拉克王國,諾丁城。
冬陽稀薄,官道積雪。唐三裹著半舊粗布棉襖,袖口磨得發(fā)白,背后只背著小小行囊——二十斤鐵精、一包龍須針、寧榮榮哭哭啼啼塞給他的琉璃珠串。寧榮榮則扮作鄰家小妹妹,粉貂斗篷換成了灰布短襖,辮子也盤進帽子里。
老杰克搓著手,顫巍巍給兩人填表:
“姓名?”
唐三唐三,圣魂村鐵匠之子。
寧榮榮寧榮榮,圣魂村獵戶之女。
“武魂?”
唐三藍銀草
寧榮榮不知道
老杰克抬頭,見兩個孩子一個清冷如雪,一個粉雕玉琢,心底直犯嘀咕,卻也不敢多問,匆匆蓋了章。
……
諾丁學(xué)院,七舍。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暖烘烘的麥秸味撲面而來。十幾個半大孩子齊刷刷抬頭,目光落在門口兩個小個子身上。
最前排,一條粉色蝎子辮“嗖”地揚起,小舞叉腰站在通鋪中央,粉眸晶亮:
小舞新來的?按規(guī)矩,打贏我,你就睡最里面;輸了,就睡門口!
唐三掃了一眼——木板床,通鋪,最里面靠墻,最外面漏風。他神情淡淡,好像討論的只是一片樹葉的落處。
唐三好
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沒有武魂,沒有魂環(huán),有的只是前世千錘百煉的手法與今生先天三十六級的底子。唐三腳步微錯,鬼影迷蹤踏出殘影,小舞只覺眼前一花,腰肢已被一股柔力托起,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
“砰”地一聲輕響,小舞被穩(wěn)穩(wěn)放回原地,發(fā)梢未亂,卻輸了。
七舍一片倒吸氣。
小舞愣了愣,忽然笑得見牙不見眼:
小舞你厲害!那以后我罩著你啦!
她自來熟地拽住唐三手腕,往最里面的床一推
小舞你睡里面,我睡外面,省得你夜里掉下去!
寧榮榮站在門口,看著小舞拉住唐三的手,鼓了鼓腮幫子,還是快步跑過去,把行囊往床尾一放:
寧榮榮我也睡里面,三哥旁邊。
小舞眨眨眼,看看寧榮榮,又看看唐三,忽然笑得像只偷到胡蘿卜的小兔子:
小舞好啊,那你睡中間!
當夜,三個孩子肩并肩縮在同一條薄被下。
小舞嘰嘰喳喳:
小舞我叫小舞,跳舞的舞。你呢?
唐三唐三
寧榮榮寧榮榮
小舞那以后你們都是我哥哥和姐姐!
唐三……嗯。
窗外雪落無聲,屋內(nèi)孩子呼吸漸勻。唐三側(cè)過臉,看著小舞的發(fā)旋,又看看緊挨著自己胳膊的寧榮榮,眼底那一層終年不化的薄冰,悄悄裂開了第一道細紋。
他知道,從此往后,生命里多了一個可以毫無防備去守護的妹妹,也多了個需要他用一生去兌現(xiàn)承諾的小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