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路踩上去咯吱作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年的沉冤上，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兩側(cè)，竟看到白骨堆里插著不少生銹的工具——有考古隊用的洛陽鏟，有軍用的匕首，還有幾枚早已褪色的徽章，和李老板照片上考古隊的標志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當年的人？”李老板的聲音發(fā)顫，蹲下身想撿起一枚徽章，卻被悶油瓶一把拉住。
“別碰。”他的聲音凝重，“白骨上有尸毒，沾到皮膚就完了?！痹捯魟偮?，胖子突然“哎喲”一聲，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踉蹌著差點摔倒，手電筒摔在地上，光束正好照向白骨路盡頭的光里——那里竟坐著一個人！
那人靠著石壁，身上穿著破爛的考古隊制服，頭發(fā)花白得像一團枯草，臉上布滿了皺紋和凍瘡，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筆記本，聽到動靜后，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渾濁卻異常明亮的眼睛。
“誰……誰在那里？”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卻帶著一絲警惕。
潘子立刻舉起手電筒照過去，當看清那人的臉時，李老板突然僵住了，手里的照片“啪嗒”掉在地上：“張……張叔？”
那人也愣住了，盯著李老板看了半天，突然激動地渾身發(fā)抖：“你是……你是老李的兒子？你叫李建軍，對不對？”
李老板眼圈一紅，快步走過去，卻被悶油瓶攔在身后?！澳闶钦l？怎么認識我父親？”
“我是張啟山?。 蹦侨思钡孟胝酒饋?，卻因為腿腳不便，又跌坐回去，“當年我和你父親一起帶隊來的！我們找到了鏡兒湖的入口，找到了冰下通道，可沒想到……沒想到石人守棺，還有那些黑霧里的魂體，隊里的人一個個都沒了！”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用防水布包著的東西，顫抖著遞給我們：“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能來這里，一定要把這個交給你。”
李老板接過布包，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本泛黃的日記，封面上寫著“李建國”三個大字——正是他父親的名字。他顫抖著翻開第一頁，里面的字跡從工整到潦草，最后幾頁的字跡幾乎扭曲，像是在極度恐懼中寫就：
“1979年10月12日，我們找到了青銅門，守門將說需要三血為祭，可最后一血是血脈之血，我不能讓建軍來這里……”
“10月13日，黑霧里的魂體追來了，張啟山被我推到了暗格里，我要去引開它們……”
“10月14日，我被困在青銅棺里，黑霧在吞我的魂，可我不能散，我要等著建軍……青銅門后的終極，是‘輪回’，是讓這里的一切永遠重復(fù)……”
日記寫到這里就斷了，最后一頁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和青銅棺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輪回？”我皺起眉，看向張啟山，“什么意思？”
張啟山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絕望：“就是永遠重復(fù)當年的事。你以為你們是第一次來？不是的！之前有好多人都來過，有的死在了石人手里，有的死在了魂體嘴里，還有的……成了新的守門將。我在這里待了四十多年，看著一批又一批人來，一批又一批人死，只有我，躲在暗格里活了下來?！?/p>
胖子聽得頭皮發(fā)麻：“他娘的，這什么鬼地方！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也被困在這里輪回？”
就在這時，遠處的光突然變得刺眼，白骨路上的白骨開始劇烈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下面鉆出來。張啟山臉色一變：“不好！輪回要開始了！你們快躲進暗格里，不然就會被當成新的祭品！”
他指著石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凹陷：“那就是我當年躲的暗格，快進去！”
我們剛想往暗格跑，悶油瓶突然拉住我：“不對，他在撒謊?！彼⒅鴱垎⑸?，眼神冰冷，“你手里的筆記本，封皮是新的，根本不是四十多年前的東西。還有，你身上的凍瘡，是新鮮的，不是常年在暗格里捂出來的。”
張啟山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里的渾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你……你怎么看出來的？”
“因為我見過真正的守門將?！睈炗推烤従彸槌鲐笆?，“而你，根本不是張啟山，你是被黑霧吞噬的魂體，附在了他的尸體上！”
話音剛落，“張啟山”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身體開始扭曲，皮膚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很快就變成了一團黑霧，黑霧里伸出十幾只爪子，朝著我們抓來。
白骨路開始劇烈搖晃，遠處的光里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和青銅棺里的聲音一模一樣：“輪回已啟，祭品已到，青銅門的終極，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我們被黑霧和搖晃的白骨路逼到了絕境，暗格里不知何時也伸出了幾只爪子，將我們團團圍住。胖子舉起工兵鏟，咬牙道：“他娘的，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潘子將我護在身后，手里的槍已經(jīng)上膛：“小三爺，別怕，有我在?！?/p>
李老板握緊父親的日記，眼神堅定：“不管你是什么東西，我一定要知道父親的真相！”
我看著手里合二為一的青銅殘片，殘片突然發(fā)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個黑暗。黑霧里的爪子碰到金光，瞬間化為黑煙。那道冰冷的聲音發(fā)出一聲慘叫：“不可能！青銅殘片怎么會有金光？”
青銅殘片在我掌心旋轉(zhuǎn)起來，金光越來越亮，照亮了光里的景象——那里根本不是什么終極，而是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里映出的，是我們幾人的身影，只是鏡子里的我們，正一步步走向青銅棺，重復(fù)著當年考古隊的路。
“原來……終極就是我們自己?！蔽亦哉Z，“輪回就是讓我們重復(fù)當年的悲劇?！?/p>
青銅殘片突然朝著鏡子飛去，“砰”的一聲撞在鏡子上，鏡子裂開一道縫，里面的景象開始扭曲。黑霧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漸漸消散。
白骨路停止了搖晃，暗格里的爪子也縮了回去。我們終于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李老板撿起地上的日記，翻開最后一頁，那個奇怪的符號在金光下漸漸清晰，變成了一行字：“破輪回者，需以心為燈，以信為路。”
“心為燈，信為路……”我看著青銅殘片，突然明白了什么，“我們之所以能破了輪回，是因為我們沒有放棄彼此，沒有被恐懼吞噬?！?/p>
悶油瓶點頭：“青銅門后的終極，從來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對人心的考驗。通過考驗的人，才能活著出去?！?/p>
我們順著青銅殘片指引的方向，找到了一條新的通道，通道盡頭有光，那是長白山的陽光。
當我們走出通道，站在長白山的雪地上時，陽光灑在身上，溫暖得讓人想哭。李老板看著手里的日記，眼眶通紅：“爸，我找到真相了，你可以安息了?！?/p>
胖子伸了個懶腰，笑道：“他娘的，終于出來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讓吳邪請我吃十頓紅燒肉！”
潘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三爺，這次又是你救了我們?！?/p>
我看著身邊的幾人，心里滿是感慨。長白山的青銅門，藏著的不是長生，不是終極，而是人心的考驗。我們闖過了石人、魂體、輪回，最終靠著彼此的信任，活著走了出來。
只是，我總覺得，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青銅殘片在我掌心輕輕震動，像是在提醒我，還有更多的秘密，等著我們?nèi)ソ议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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