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爬上教學樓頂，學校論壇的匿名版塊就炸開了鍋。一張模糊的照片被頂在首頁——賀峻霖和張真源并肩走在樹蔭下，張真源側(cè)頭聽他說話，距離被鏡頭拉得格外近。標題用了刺眼的紅體字：「學霸情侶實錘？賀峻霖張真源形影不離，是友情還是愛情？」

下面的評論像潮水般涌來，從最初的猜測很快滑向惡意的揣測。有人翻出兩人從小一起上學的照片，說「青梅竹馬早就暗度陳倉」；有人扒出張真源幫賀峻霖占座、賀峻霖給張真源講題的日常，配上「嘖嘖，這膩歪勁兒」的嘲諷；更有甚者，把昨天那兩個男生的污言穢語搬了上來，字里行間全是齷齪的聯(lián)想。

賀峻霖是被前排同學的竊竊私語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剛翻開數(shù)學錯題本，就見同桌把手機往他面前一遞，屏幕上正是那張照片和密密麻麻的評論。

「賀峻霖，你看這個……」同桌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賀峻霖掃了一眼，指尖在書頁上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筆尖重新落在錯題上：「無聊?！?/p>

他是真的不在意。流言蜚語像教學樓外的風，刮一陣就散了，反正還有三個月畢業(yè)，等他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這些人和事都會被遠遠拋在身后。他和張真源是什么關(guān)系，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可事情的發(fā)酵速度遠超他的預(yù)料。

上午課間操，他去接水時，總感覺背后有視線黏在身上，像細小的針。幾個女生聚在走廊盡頭，看見他過來就立刻噤聲，眼神躲閃又帶著探究。他皺了皺眉，加快腳步往教室走，卻在門口撞見了臉色發(fā)白的張真源。

「賀兒?！箯堈嬖吹穆曇魩еc不易察覺的顫抖，手里捏著手機，屏幕還亮著，正是那個論壇頁面，「你看了嗎？這……這都什么啊。」

賀峻霖點頭：「看見了。別理就是了?！?/p>

「怎么不理啊！」張真源急得抓了抓頭發(fā)，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說家里知道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讓我必須跟你保持距離，還說……還說要提前送我出國，下個月就走?！?/p>

賀峻霖握著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緊，冰涼的玻璃硌得指節(jié)生疼。他抬眼看向張真源，對方眼眶泛紅，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我跟他們吵了，我說我們就是朋友！可他們根本不信，說再這樣下去會影響我……賀兒，我不想走啊?！?/p>

陽光從走廊窗戶斜照進來，在張真源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他眼里的慌亂和無措像塊石頭，重重砸在賀峻霖心上。

他一直知道張真源家里管得嚴，尤其看重所謂的「名聲」，可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官R峻霖的聲音有點干，他放下水杯，伸手拍了拍張真源的胳膊，動作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安撫意味，「別慌，總會有辦法的?！?/p>

話是這么說，可他心里清楚，張真源父母的決定，從來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張真源咬了咬下唇，眼神黯淡下來：「賀兒，如果我真的走了……」他沒說下去，但那未盡的話里藏著的擔憂，賀峻霖聽得懂。

從穿開襠褲起就黏在一起的人，如果真的突然消失在人生里，他該怎么辦？

賀峻霖垂下眼，看著自己空著的手心。那里剛才還握著冰涼的水杯，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空落落的，像被什么東西挖走了一塊。他習慣了身邊有個大大咧咧的身影，習慣了回頭時總能看見張真源的笑臉，習慣了這人用「賀兒」兩個字把他從清冷的世界里拽出來一點。

如果連這點習慣都沒了，他是不是就真的只剩自己了？

走廊那頭傳來喧鬧的腳步聲，賀峻霖下意識抬頭，看見劉耀文和宋亞軒走過來。劉耀文的視線掃過來，在他和張真源之間停頓了半秒，眼神沉得像浸在水里的石頭，沒什么溫度。

賀峻霖沒避開，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

這場莫名其妙的風波，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