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沐陽猛地從桌子底下鉆出來，手臂上的青紫色紋路還在隱隱發(fā)燙，他踉蹌著扶住桌角，看向房間里觸目驚心的景象——地板上殘留著銀白色的黏液，墻壁上布滿晶體碎裂的痕跡，那些灰黑色的細毛像霉菌般蔓延在角落，甜膩的腐爛味還未完全散去。

“別碰那些東西！”他一把按住想去撿地上晶體碎片的李梓涵，聲音因后怕而發(fā)顫，“剛才……剛才窗外的霧氣，還有那些墜落的光點，它們會鉆進身體里！”

李梓涵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青痕，想起剛才看到的“晶體人”和皮膚下蠕動的凸起，突然控制不住地發(fā)抖：“那個女生……還有倒地的人呢？”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除了他們?nèi)齻€，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那些被晶體覆蓋的、抽搐的人仿佛憑空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狼藉證明剛才的恐怖并非幻覺。邱凌霄走到破碎的窗邊，指尖懸在布滿裂痕的玻璃前，不敢再觸碰——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恢復了死寂的黑暗，剛才墜落的星河、收縮的光帶觸須都不見了，只有遠處零星的火光還在閃爍，襯得城市輪廓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我們好像……睡著了？”邱凌霄摸著后頸，那里的皮膚還有些發(fā)麻，瞳孔里殘留的星光感漸漸褪去，但大腦深處的吟唱聲似乎還在回響，“在房門被撞開之后，我記得……”他頓住了，看向自己的指甲縫，銀白色的黏液已經(jīng)干涸，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余沐陽突然指向走廊方向，聲音壓得極低：“你們聽……”

寂靜中，走廊里的“嗒嗒”聲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近，像是有什么東西正踩著濕漉漉的地面緩慢移動，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玻璃摩擦般的嘶鳴。而房間角落的灰黑色細毛，似乎在無人注意時又伸長了幾分，甜膩的香氣悄然變濃。李梓涵瞬間捂住嘴，硬生生把尖叫憋回喉嚨里，身體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她下意識往余沐陽身后縮，眼睛死死盯著虛掩的房門，那里殘留的霧氣還在緩緩流動，仿佛藏著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

“快找東西堵門！”余沐陽低喝一聲，抄起旁邊翻倒的金屬椅子。邱凌霄也反應過來，踉蹌著拖過沉重的鐵皮柜，兩人合力將柜子推到門后，金屬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恰好蓋過了走廊里越來越近的“嗒嗒”聲。

就在柜子頂住門板的瞬間，“咚”的一聲悶響從門外傳來，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門上。門板劇烈晃動，灰塵簌簌落下，余沐陽死死抵住柜子，手臂上的青紫色紋路突然刺痛起來，像是有電流順著血管竄動。

“它們在外面！”李梓涵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突然指向墻角——那些灰黑色的細毛不知何時已經(jīng)爬到了桌腿上，毛尖閃爍著微弱的銀光，甜膩的香氣濃得幾乎讓人窒息。更可怕的是，地板上干涸的銀白色黏液正在緩慢流動，像活物般朝著最近的人蠕動。

邱凌霄猛地后退，后腰撞到破碎的窗戶，冷風灌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頸的皮膚不知何時變得冰涼，伸手一摸，指尖竟沾到了一絲黏膩的液體——不是銀白色，而是帶著金屬腥味的暗紅色。

“我的脖子……”他話音未落，門外的撞擊聲突然變得密集，“咚咚咚”的巨響中夾雜著玻璃摩擦般的嘶鳴，門板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灰黃色的霧氣順著縫隙擠進來，在空氣中凝成扭曲的絲線。

李梓涵突然尖叫：“毛！那些毛在動！”

眾人低頭看去，桌腿上的灰黑色細毛正以驚人的速度瘋長，尖端裂開細小的吸盤，牢牢粘在地板上，朝著他們的腳邊蔓延。余沐陽抬腳想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踝不知何時被銀白色的黏液纏住，黏液像藤蔓般收緊，皮膚傳來灼燒般的疼痛。

“快走！窗戶！”邱凌霄嘶吼著撲向窗戶，不顧碎玻璃劃破手掌，用力推開變形的窗框。窗外的黑暗中，隱約有無數(shù)光點在閃爍，不是星星，而是散布在城市各個角落的、如同幽冥星辰般的光芒——和他們之前在人體內(nèi)看到的光點一模一樣。

門外的柜子突然被撞得傾斜，一只青灰色的手從門板裂縫里伸了進來，指甲縫里的銀白色晶體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那只手在空中胡亂抓撓，指尖刮過金屬柜面，留下刺耳的劃痕。

余沐陽拽著李梓涵沖向窗戶，手臂上的青紫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了肩膀，他感覺半邊身體都在失去知覺。邱凌霄率先爬出窗戶，跳到外面狹窄的窗臺上，回頭伸手去拉他們，卻看到李梓涵的腳踝被突然暴長的灰黑色細毛纏住，細毛正順著褲腿向上攀爬。

“快！”邱凌霄的聲音嘶啞，掌心的鮮血滴落在窗臺上，瞬間被某種力量吸成了暗紅色的霧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巨響，金屬柜轟然倒塌，門板徹底碎裂。無數(shù)只青灰色的手伸了進來，伴隨著整齊劃一的、玻璃摩擦般的嘶鳴，某種甜膩腐爛的氣息瞬間壓過了細毛的香氣，灌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