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突然拽住我手腕。冰冷的金屬觸感從皮膚傳來，我這才注意到她手套內(nèi)側(cè)閃爍的藍色線路。記憶像被撬開的閘門，五歲手術臺上那些泛著藍光的導線，此刻正順著她的指尖往我血管里爬。

"當年你父親擅自修改基因圖譜，"她的聲音帶著某種機械的平穩(wěn)，"把喚醒程序植入你的杏仁核?？纯船F(xiàn)在的你——"她突然把我推向天臺邊緣，"完美匹配度99.9%。"

我踉蹌著撞上生銹的護欄，背后就是二十米深的墜落。母親的高跟鞋踩碎滿地玻璃渣，那聲響和實驗室警報器一模一樣。她俯身湊近，發(fā)絲掃過我耳畔："沈知寒以為能帶你逃走？他連心跳都是預設程序。"

樓下傳來金屬撞擊聲。我看見沈知寒單膝跪地，手里攥著半截斷裂的鐵鏈。他剛從包圍圈突圍，黑色外套被血浸透，卻還是用肩膀撞開了通往天臺的鐵門。

母親的機械手指掐住我喉結："該回家了，EX-07。"

"做夢。"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混著鐵銹味涌上來。拇指摸到U盤側(cè)面凸起，那是沈知寒教我的緊急開關。只要按下...

"煙然！"

沈知寒的聲音撕裂夜色。他踉蹌著撲過來，沾血的手掌拍開母親的手。三個人影在月光下糾纏，我聽見布料撕裂聲，接著是液體濺在水泥地上的溫熱觸感。

"你不是來救我的？"我嘶吼著抓住他衣領，"為什么條形碼在你后背？為什么和他們的一模一樣？"

他瞳孔劇烈收縮，喉結上下滾動。我想起暴雨夜他替我縫合傷口時，掀開襯衫露出的那道青紫紋身。原來那根本不是紋身，而是...

"他連呼吸頻率都在程序里。"母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每次靠近你，腎上腺素波動必須控制在±5%。"

沈知寒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我看見他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U盤上，那些液體竟讓芯片發(fā)出幽藍光芒。倒計時開始閃爍：00:02:37。和當年實驗室注射器推進的速度完全同步。

"跑。"他抬頭看我，眼底閃過熟悉的焦灼，"這次真的要..."

槍聲打斷了他的話。子彈擦過我耳際嵌入水塔，沈知寒飛身撲來時，后背綻開血花。溫熱的液體蹭過我臉頰，卻比不上看見他背上條形碼在月光下泛著青紫時的心臟絞痛。

"你到底是誰？"我哽咽著扯開他衣領，那串數(shù)字在血泊中愈發(fā)清晰，"EX-05...首席執(zhí)行者？"

母親的機械臂撕開風衣下擺，露出與沈知寒相同的紋身。記憶突然閃現(xiàn)：三年前病房里，他扯掉輸液管時，繃帶下若隱若現(xiàn)的條碼。

"你以為這是反抗？"母親的機械手指刺向我太陽穴，"他給你所有選擇，不過是為了激活最終協(xié)議。"

我本能地側(cè)頭躲避，身體卻比意識更快行動。右腿橫掃踢開她的剎那，我聽見骨骼錯位的脆響。這個動作和五歲那年躲開注射器時一模一樣。

"看來父親留的應急程序還在生效。"母親抹去嘴角血跡，"但這次..."

沈知寒突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畫出血色符號。視網(wǎng)膜瞬間浮現(xiàn)詭異代碼流，其中夾雜著他筆記本里的加密文件名。世界在數(shù)據(jù)流中扭曲變形，我看見自己化作無數(shù)二進制代碼，正被強行接入某個龐大系統(tǒng)。

"記住現(xiàn)在。"沈知寒的嘴唇翕動，瞳孔擴張成機械圓環(huán)，"這才是真正的..."

藍光吞沒視野前，我踩碎了腳下的水晶天鵝。那是暴雨夜他送我的生日禮物，此刻碎片正映出我們交疊的影子——和實驗室監(jiān)控畫面里，五歲的我與母親最后擁抱的姿勢完全相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