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最終停在了市中心一棟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場。這里并非公司安排的地方，而是蘇婉璃名下的一處隱秘產(chǎn)業(yè)，絕對安全。

電梯無聲上行，停在頂層。蘇婉璃輸入指紋和密碼，厚重的防盜門滑開，露出里面裝修極簡卻處處透著昂貴與冰冷的空間。

“最近你就住這里?！碧K婉璃將一把鑰匙扔給賀峻霖，聲音恢復了平日里的公事公辦，“冰箱里有食物，日用品齊全。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出門，不要聯(lián)系任何人，包括他們幾個?！?/p>

賀峻霖接過鑰匙，金屬的冰涼觸感讓他指尖一顫。他環(huán)顧著這個寬敞、奢華卻毫無生氣的空間，感覺自己像被關(guān)進了一個更精致的籠子。

“那我…要待到什么時候？”他忍不住問。

“等到外面的風聲過去，等到該清理的人都清理干凈?！碧K婉璃走到吧臺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杯子里晃動的液體，“或者，等到你想清楚，以后的路該怎么走?！?/p>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經(jīng)過這次，你還覺得這個圈子，是只要努力唱跳就能活下去的地方嗎？”

賀峻霖啞口無言。倉庫里冰冷的刀鋒、黑手套猙獰的臉、還有蘇婉璃和嚴浩翔那場充斥著利用與算計的對話…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血腥的成人禮，粗暴地撕碎了他之前所有的幻想。

“為什么…是我？”他聲音干澀地問出了那個一直盤旋在心頭的問題，“為什么選我來當這個…誘餌？”是因為他最傻最好控制嗎？

蘇婉璃沉默了片刻，放下水杯。 “因為王猛認識你。李常盛出事前，最后幾個有異常接觸的旗下藝人里，你是唯一一個和他沒有直接利益輸送關(guān)系、卻又因為舞臺事故可能抓到把柄的人。你是他最可能懷疑、也最想控制的對象?！彼D了頓，補充道，“而且，你夠聰明，也夠運氣?！?/p>

前半句是冰冷的現(xiàn)實，后半句…幾乎算是一句肯定了。

但賀峻霖絲毫感覺不到安慰。他寧愿自己又笨又倒霉。

“好好休息?！碧K婉璃似乎不打算再多說，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記住，‘活著’不是最終目的。想明白怎么活，才是?！?/p>

門在她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

賀峻霖獨自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巨大的孤獨感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同時席卷了他。他緩緩蹲下身，抱緊了自己。恐懼的余波尚未散去，但另一種情緒——一種不甘被如此擺布、想要掌控自己命運的火苗——卻在心底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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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嚴浩翔并沒有走遠。他拐進另一個街區(qū)，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轎車。

“翔哥?！彼緳C低聲問候。 “回公寓?！眹篮葡杩吭谝伪成?，閉上眼，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戾氣和疲憊。

蘇婉璃最后那句話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你的‘真實反應’…才是最佳助攻?！?/p>

每一次回想，都像是一記耳光扇在他臉上。他嚴浩翔縱橫商場、娛樂圈，什么時候被人如此徹底地看穿過、利用過？憤怒和一種被羞辱的挫敗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但他心底深處，另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在質(zhì)問：如果不是真的擔心，反應會那么“真實”嗎？如果賀峻霖真的出了事…他猛地攥緊了拳頭，不敢再想下去。

車子駛?cè)胨⒌牡叵萝噹?。他煩躁地扯開領口，大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他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身影——馬嘉祺。他正靠在自己公寓門口，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

嚴浩翔眉頭瞬間擰緊：“你怎么在這？”他和馬嘉祺雖然是一個團的，但私下交集并不多，尤其是這種直接找到家門口的情況。

馬嘉祺站直身體，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銳利：“聽說霖霖出了點事，你也在找。剛好在附近，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p>

他的語氣很自然，但嚴浩翔瞬間警惕起來。馬嘉祺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點。而且，“剛好在附近”？他公寓這地方可沒那么“剛好”。

“沒事了。”嚴浩翔語氣冷淡，拿出鑰匙開門，并沒有邀請他進去的意思。

馬嘉祺卻仿佛沒看出他的逐客令，繼續(xù)道：“浩翔，有些游戲，一個人玩容易傷到自己，也容易…誤傷旁人?！彼哪抗庖庥兴傅貟哌^嚴浩翔緊繃的側(cè)臉，“團隊經(jīng)不起第二次風暴了?！?/p>

嚴浩翔開門的動作一頓，猛地轉(zhuǎn)頭看他，眼神銳利如刀：“你都知道什么？”

馬嘉祺推了推眼鏡，淡淡一笑：“我知道的未必有你多。只是提醒一句，棋子當久了，容易忘了自己也可以是棋手。或者…至少別當那顆最先被犧牲的卒子?！?/p>

他說完，微微頷首，轉(zhuǎn)身走向了電梯間，留下嚴浩翔獨自站在門口，臉色變幻不定。

馬嘉祺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扎在了他最敏感的地方。他是在暗示蘇婉璃的利用？還是在警告他不要繼續(xù)深入？或者…他知道了SD卡的事？

嚴浩翔深吸一口氣，推開公寓門，又重重關(guān)上。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鹄钡木埔鹤茻韲担瑓s無法澆滅心頭的紛亂。

所有人都各懷鬼胎。蘇婉璃把他當變量，馬嘉祺跑來故弄玄虛，賀峻霖那個蠢貨差點把自己玩死…這個團，這個圈子，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充斥著算計和背叛。

他拿出那個從配電室得到的SD卡，在指尖轉(zhuǎn)動著。

這里面的東西，或許是能打破局面的關(guān)鍵。但他該不該現(xiàn)在就用？怎么用？

直接拋出去，固然能引起更大的混亂，但很可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會徹底激怒蘇婉璃。

交給警方？證據(jù)鏈是否完整？能否一擊必殺？

或者…留下來，作為和蘇婉璃最終談判的籌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開始下意識地思考“最優(yōu)解”，就像蘇婉璃那樣。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煩躁和自我厭惡。

他討厭這種被同化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加密信息。點開，里面只有一個時間戳和一個坐標——正是昨晚“云闕”會所出事的時間和他當時停車的地點。

信息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嚴少爺，有些火光，不是你想遮就能遮住的。合作，還是毀滅，選一個?！?/p>

嚴浩翔的瞳孔驟然收縮，手猛地握緊了手機，指節(jié)泛白。

除了蘇婉璃，還有別人在盯著他！ 而且，對方清楚地知道他在“云闕”事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和危機感再次轟然炸開。

局面，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而他手里的籌碼，忽然變得燙手起來。

第三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