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魏嬿婉倚在廊下修剪一盆綠萼梅。
"主兒,嘉妃娘娘宮里的玫瑰露送來了。"瀾翠捧著一個鎏金匣子,聲音發(fā)顫,"真要用那個......"
魏嬿婉剪下一截枯枝,斷面滲出清苦汁液:"本宮記得,舒妃前日送來的胭脂,嘉妃很是喜歡?"
"是,聽說今早梳妝時還用了。"
銀剪"咔嚓"一聲合攏。魏嬿婉用帕子包著手指,從妝奩底層取出個白玉盒。盒中胭脂艷如鮮血,混著幾不可見的褐色粉末——正是研磨成灰的醉仙桃。
"去,把這盒新的‘玫瑰胭脂’送給貞淑。"她將白玉盒放入鎏金匣,"就說......是本宮賠罪的禮。"
瀾翠剛要接過,魏嬿婉突然攥住她手腕:"記住,要讓所有人都看見你從舒妃的永和宮方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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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乾清宮前架起九枝連盞銅燈。
魏嬿婉坐在末席,看著嘉妃一襲金紅舞衣翩然而至。玉氏王爺端坐客位,那雙與嘉妃相似的鳳眼讓她心頭一跳——夢里就是這位王爺,后來成了壓死嘉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臣妾獻丑了。"
嘉妃盈盈下拜,額間花鈿映著燭火,美得驚心動魄。樂聲起時,她廣袖翻飛如蝶,腰間金鈴叮當作響。魏嬿婉注意到她時不時撫過臉頰——那盒摻了藥的胭脂果然起效了。
變故發(fā)生在旋身時。
嘉妃突然踉蹌了一下,眼神開始渙散。當玉氏王爺起身敬酒時,她竟癡笑著撲過去:"......這里好香......"
"放肆!"
太后猛地拍案。幾個嬤嬤沖上來按住嘉妃,她卻力大無窮地掙扎著。
魏嬿婉用團扇掩住嘴角冷笑。醉仙桃混著玫瑰露,果然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她瞥向?qū)γ妗冑F妃正死死盯著嘉妃腰間晃動的玉佩,那上面赫然墜著半枚絨花!
"皇上!"純貴妃突然跪下,"臣妾有冤要訴!那日太液池邊......"
"夠了!"皇帝暴喝一聲,眼底翻涌著黑色怒意,"嘉妃失心瘋了,拖下去!"
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嘉妃在被拖出門檻時突然清醒,發(fā)出凄厲尖叫:"有人害我!是魏嬿婉那個賤——"
"啪!"
進忠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一記手刀劈在她頸間。嘉妃軟綿綿倒下前,最后看見的是魏嬿婉藏在團扇后,那雙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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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魏嬿婉對鏡卸簪。
"主兒,進忠公公說貞淑在慎刑司招了。"春蟬低聲稟報,"說嘉妃早就與玉氏王爺......"
銅鏡映出她譏誚的唇角。多可笑啊,夢里貞淑為保嘉妃撞柱而死,如今卻第一個反水。
"皇上知道了嗎?"
窗外突然傳來三聲鴉啼。
魏嬿婉擺擺手遣退眾人,獨自推開雕花窗。進忠立在梅樹下,肩頭落滿月光。
"魏貴人,奴才得知消息第一個來告訴你,還沒有告訴皇上呢,您說說奴才我該如何匯報......”他拋來一枚帶血的玉佩,"送給貴人,出師大捷。"
玉佩入手冰涼,刻著"玉氏永昌"四字。魏嬿婉突然想起夢里皇帝也賜過她這個——在她封皇貴妃那日。
"純貴妃呢?"
"嚇病了。"進忠輕笑,"一直念叨著太液池有冤魂。"
夜風拂過,帶著初春的寒意。魏嬿婉望著坤寧宮方向——那里還停著皇后的梓宮。短短半月,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貴人怕了?"進忠突然貼近,手指撫過她頸間跳動的血脈,"這才剛剛開始呢......"
確實是剛剛開始,魏嬿婉深知她要再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