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藥性漸漸侵入肺腑,肖玨支撐不住了身子,卻又不愿放手。
生生壓著春禾倒在了床榻上。
春禾是有如何,嘴會騙人,但心蠱近日來躁動,可做不得假。
那扇烏木雕花刺繡海棠春鴨圖的緙絲屏風后,倒映著兩人交疊的身影。
昏黃曖昧。
春禾重重地推開他,順勢盤坐在床榻上,拿起藥箱內(nèi)的金瘡藥。
順手拿起剪刀,粗魯?shù)丶糸_衣襟。
肖玨下意識地擒住她的手,下一刻又被體內(nèi)的心蠱刺痛,被迫松手,此時迷香漸消,卻仍動彈不得,唯有意識清醒。
清晰易辯的指尖游走。
背脊上傷疤被冰涼藥膏抹上,隨后溫熱指腹暈開,泛起細密酥癢。
肖鈺將士保家衛(wèi)國,聽命圣上,自始自終皆是為此。
春禾說得好生冠冕堂皇。
春禾斜睨他,似乎早已預(yù)想到他的答案,口吻多了一絲哂然。
自顧自地抹完最后一處傷口。
春禾怎么就這般說辭騙我?
肖鈺我從未騙你,答應(yīng)你護著你,過些時日便要離城了,我請求了圣上讓你隨軍。
收好藥箱,春禾轉(zhuǎn)頭看見仿若安然無恙起身的肖玨,抬腳踹在他腰上。
卻未想被他緊緊攥住。
春禾壓低了聲音,附耳輕語。
春禾窗外人走了?
肖鈺嗯。
春禾聊表忠心這種話,還是少說些,我聽著實在膩味。
春禾掙脫開他的手,施施然起身,踱步至茶幾旁,捻起微涼茉莉茶淺抿。
清香中帶點回甘。
她半倚茶幾,斜坐在側(cè)榻上,慵懶地看著肖玨整理自己的著裝,方才的氅衣已然沾染水汽,逆著燭光反映著光斑。
肖鈺明日軍隊就走,還望國師早日歇息,屆時在宮門口等候便好。
春禾過來。
瞧著他安然自若的模樣,春禾黛眉微蹙,眉梢間忽染慍色。
體內(nèi)的心蠱已然奄奄一息。
春禾你拿精血飼養(yǎng)心蠱,是不怕死嗎?連日舟車勞頓,方才還受刑罰,是嫌自己能活?
肖鈺本就無大礙,不擾國師費心。
聞言氣得春禾一盞茶水直直往他臉上潑,肖玨下意識地閉上眼。
緩慢凝聚在眼睫處的水珠隨著他睜眼,悄然滴落,眼眸中暈染水色,光影瀲滟,皎若星辰,熠熠生輝。
猛然間,一口鮮血伴隨著肖玨跪倒在她裙側(cè)而噴薄出,宛若煙雨江南黛青色裙裾突兀地染上血紅,增添了些許艷色,他單手扶住榻沿,支撐著轉(zhuǎn)身靠著,不至于太狼狽。
無可奈何之下,春禾從榻下摸出匕首,在肩胛間劃開小口,血液緩慢滲出,不過片刻在她鎖骨間積留小水洼般。
春禾跨坐在他的大腿根部,捧著他腦袋生硬地往自己身上壓。
語氣還有些惡狠狠的。
春禾心蠱反噬,不想死就乖一點!
感應(yīng)著體內(nèi)母蠱從躁動到了無生氣,春禾慍惱,精心挑選培養(yǎng)的心蠱在肖玨體內(nèi)不過半月,已經(jīng)是茍延殘喘了。
天天被活活折騰。
尷尬之感在心底撲騰升起的肖玨,有些呆滯地盯著眼前皎白的肌膚。
耳畔還伴著喋喋不休的嗔怪。
眼一閉俯身。
瞬間的溫熱觸感生生禁言了春禾,體內(nèi)鮮血流失卻化作了如綿綿春雨浸潤,帶來綿密酥癢與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