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蘇晚晚將牛皮紙袋攤在客廳的玻璃茶幾上，臺燈光暈一圈圈地在文件邊緣蕩開。她把咖啡杯擱得太急，褐色液體順著杯沿溢出，在合同封面上洇出一團不規(guī)則的暗斑。她盯著那團污漬，像是在看自己三年來的感情。
匿名信息又震動起來：“小心投資人手腕上的表?！卑l(fā)送時間是此刻。她皺眉，想起剛才咖啡館里顧南舟卷起袖口時露出的那枚限量腕表。那是她設(shè)計的第一枚情侶表，全球僅此一枚——當時她還親手刻上了2019年5月20日的日期，那是她和林墨原本約定告白的日子?？赡翘焖慌R時叫去公司開會，回來時只看到空蕩蕩的餐桌和一條語音留言：“晚晚，今天有點忙，改天再說吧?！?/p>
現(xiàn)在想來，那枚本該由她親手送出的表，居然出現(xiàn)在了顧南舟手上。他怎么解釋？他說等了三年，等一個不需要林氏庇護的設(shè)計女王？她不信。沒人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等三年。除非……他不是陌生人。
她拿起手機，翻出舊相冊，一張張查找。終于找到一張三年前的合照——林墨站在她身后，低頭看著她剛完成的設(shè)計稿，右手搭在她肩上，腕間戴著的是一枚普通款機械表。不是限量版，不是她設(shè)計的那款。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微微發(fā)抖。
她把便簽紙反復(fù)折成小方塊，又展開，再折一次。上面寫著“林小棠很擅長電腦技術(shù)，但未必擅長保密?！鳖櫮现壅f這話時語氣平靜，卻像一根針，輕輕扎進了她的神經(jīng)末梢。
她撥通林小棠的電話，響到第七聲才接通。
“喂？”林小棠的聲音有些沙啞，背景里傳來汽車引擎聲，像是在開車。
“小棠，你在哪里？”蘇晚晚問。
“我在……路上。”林小棠頓了一下，“有事嗎？”
“我剛見了顧南舟?！彼囂街f，“他在調(diào)查林墨?！?/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林小棠輕笑了一聲：“你該不會真信他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在調(diào)查林墨？”
“我……”林小棠似乎意識到什么，語氣突然變得慌亂，“我得專心開車了，晚點再說?！?/p>
“等等！”蘇晚晚急道，“你知道顧南舟是誰嗎？”
“我不知道?！绷中√牡穆曇艉鋈粔旱?，“但你最好小心點，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人?！?/p>
話音未落，電話掛斷。蘇晚晚望著黑下來的屏幕，心跳加快。她起身走到音響旁，按下播放鍵，《Fly Me to the Moon》的旋律緩緩流淌出來。她閉上眼，試圖平復(fù)情緒，可腦海里全是顧南舟那句：“你以為林墨為什么突然要投資睡衣產(chǎn)業(yè)？他需要的不是設(shè)計，而是能證明這份創(chuàng)意是他主導(dǎo)的人?！?/p>
她睜開眼，重新翻開牛皮紙袋里的資料。翻到最后一頁時，一張泛黃的紙片滑落出來。她撿起一看，瞳孔猛地收縮。
那是一張三年前的投資記錄復(fù)印件，紙張右下角有個淡淡的咖啡漬，像是被人反復(fù)翻看過。投資主體是“WM資本”，被投企業(yè)包括五家女性服飾品牌。收購方簽字欄的筆跡，與她記憶中林墨在離婚協(xié)議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迅速打開電腦，搜索“WM資本”，結(jié)果寥寥無幾。她又輸入“WM水印”，網(wǎng)頁跳出第一條解釋：Watermark，意為“水印”。
她忽然想到什么，沖進臥室，從衣柜最底層翻出一個舊紙盒。那是三年前林墨送她的珊瑚絨睡衣的包裝盒。她小心翼翼地撕開膠帶，盒子內(nèi)側(cè)隱約印著一個模糊的字母組合——WM。
她倒吸一口冷氣，手指微微顫抖。這不是巧合。這根本不是她品牌縮寫WM的巧合，而是林墨早就布局的標志。
她回憶起三年前那個雨夜。林墨坐在她對面，眉頭緊鎖地看著她遞上去的設(shè)計方案。“太冒險了?！彼f，“這個市場太危險了，不適合你一個人闖?！?/p>
她當時以為他是在關(guān)心她。現(xiàn)在想來，他說的“太危險”，是因為他已經(jīng)布好了局，而她只是棋子。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她翻出手機，再次搜索“WM資本”，這次她加了一個關(guān)鍵詞：“林墨”。
搜索結(jié)果中跳出一篇舊新聞：《林氏集團低調(diào)成立WM資本，瞄準女性消費市場》。發(fā)布時間是三年前的七月，正是她遞交辭職申請的那個月。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原來，從那時起，他就已經(jīng)在布局這一切。她不是他愛情的犧牲品，她是他的商業(yè)棋子。
她咬緊牙關(guān)，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搞清楚，顧南舟到底是誰。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他為什么要幫她？
她正準備繼續(xù)翻查資料，手機再次震動。新消息：“小心午夜來電?！卑l(fā)送時間顯示此刻。
她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十一點五十七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她愣住，心跳仿佛停滯了一瞬。
監(jiān)控屏幕上，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墨。他穿著一件深灰色風(fēng)衣，手里握著一個U盤，眼神平靜，卻藏著某種她說不清的情緒。
她站在玄關(guān)門口，手指搭上門把手，微微發(fā)抖。
門外傳來他的聲音：“晚晚，我們需要談?wù)刉M的事?！?/p>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門。
逆光中，林墨的面容模糊不清。路燈在他身后投下一道狹長的影子，像是某種不詳?shù)念A(yù)兆。
[未完待續(xù)]林墨站在門口的姿態(tài)像塊浸透雨水的石頭，沉甸甸壓在蘇晚晚心頭。她沒開燈，玄關(guān)處只有門外路燈透過貓眼灑進來一道暖黃的光。
他仍握著那個U盤，在指間緩慢轉(zhuǎn)動。金屬外殼在昏暗光線里泛著冷光。
“你跟蹤我？”她聽見自己聲音里的顫抖，喉頭發(fā)緊。
“我只想讓你看清真相?！绷帜f。
她盯著他風(fēng)衣下擺，那里沾著幾點泥漬，和三年前那個雨夜他站起身時帶翻咖啡杯濺出的痕跡如出一轍。
“WM資本是你成立的？”她問。
林墨沒有否認。他往前邁了一步，腳尖幾乎抵上門檻線，“我投資了五家女性服飾品牌，但從未插手任何一家的設(shè)計?！?/p>
“那你為什么……”她話說到一半，喉嚨像是被人掐住。
“因為你設(shè)計的睡衣，本就該屬于你?！绷帜穆曇艉鋈坏拖氯?，帶著某種克制的情緒，“我只是幫你守住它?！?/p>
她愣住了。門外的風(fēng)穿過她單薄的睡衣，吹得后背發(fā)涼。
“什么意思？”她問。
林墨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信封口已經(jīng)拆開，邊角有些破損，像是被反復(fù)啟封過。
她沒有接。
“三年前你提交辭職申請那天，我去找過WM資本的人?！彼f，“他們愿意投資你，但條件是必須簽下對賭協(xié)議。一旦失敗，你的品牌、你的設(shè)計，連同你本人，都會成為他們的資產(chǎn)。”
她呼吸一滯。
“我知道你不會接受?！绷帜^續(xù)道，“所以我替你拒絕了。但我沒想到，他們會轉(zhuǎn)而找上你?！?/p>
她腦海中閃過顧南舟那張溫和的臉，還有他手腕上那枚限量表。
“顧南舟是WM資本的人。”她喃喃。
林墨點頭，“他是當年負責(zé)收購案的主理人之一。但他不是來幫你的?！?/p>
“可他給了我這些資料?！彼龘P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
“那是WM資本故意放出來的線索?！绷帜穆曇舳溉患又兀八麄兿胱屇銘岩晌?，懷疑所有人，最后只能信任他們?！?/p>
她后退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墻壁。
“那匿名信息呢？‘小心投資人手腕上的表’‘小心午夜來電’——這些都是你發(fā)的？”
林墨搖頭，“我不知道是誰。但如果真是WM資本的手筆，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讓你徹底失去判斷力?！?/p>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封，指尖微微發(fā)麻。
“這里面是什么？”她問。
“證據(jù)?！绷帜f，“證明WM資本如何操控設(shè)計師、吞并品牌的全部記錄?！?/p>
她忽然想起什么，“那三年前，你為什么反對我創(chuàng)業(yè)？”
林墨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不是反對。是想等我查清楚，有沒有人在暗中布局?！?/p>
她抬頭看他，眼里浮起霧氣。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因為那時你已經(jīng)決定離開我?！绷帜穆曇舻蛦?，“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用這種方式留住你?！?/p>
她的心劇烈跳動起來。窗外的雨聲忽然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在叩擊。
“現(xiàn)在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么？”她問。
林墨注視著她，眼神深不見底，“為了讓你知道，我不是敵人?！?/p>
她攥著信封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發(fā)白。
“那顧南舟呢？”她問。
林墨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眼表，十一點五十九分。
“他很快就會來找你?！彼f，“但他不會空手而來?！?/p>
她正要追問，身后客廳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兩人都聽到了。
“午夜來電?！绷帜吐曊f。
她僵在原地。
門鈴再次響起。
這次不是按的，是敲的。三下，短促而堅定。
林墨后退一步，隱入黑暗。
“開門的是你。”他說，“但別讓他進門?！?/p>
她轉(zhuǎn)身走向客廳，心跳快得幾乎喘不過氣。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未知號碼”。
門鈴第三次響起。
她站在玄關(guān)，手指搭上門把手，掌心沁出冷汗。
門外站著誰？
顧南舟？
還是……
WM資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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