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風(fēng)裹挾著濕冷的霧氣往石縫里鉆,蕭燼攥著火把的指節(jié)泛白,火焰在風(fēng)中明明滅滅,將他和秦玄淵的影子拉得又細(xì)又長。兩人足尖點地,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在空曠的山道里格外清晰,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那處藏著肖文的山洞便已在眼前。
洞口藤蔓糾纏,秦玄淵抬手?jǐn)財鄶r路的枯藤,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蕭燼率先踏入,火把的光掃過洞內(nèi),只見石臺上盤腿坐著個干癟的身影,灰布衣衫貼在骨瘦如柴的身上,像掛在枯枝上的破布。
“肖文?”蕭燼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腳步放得極輕,一點點朝那身影靠近。
石臺上的人動了動,肩膀僵硬地晃了晃,接著緩緩轉(zhuǎn)頭?;鸸庵徽盏剿脒吥?,溝壑縱橫的皮膚上滿是褶皺,嘴唇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芭荨蹦:囊艄?jié)飄過來,蕭燼和秦玄淵都沒聽清,又往前挪了兩步。
“你說什么?”蕭燼往前湊了湊,火把遞得更近了些。
那身影徹底轉(zhuǎn)了過來。
當(dāng)火光落在他臉上時,蕭燼的呼吸驟然一滯。老人的臉頰凹陷,兩頰的皮膚幾乎貼在骨頭上,而本該是眼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兩個黑黢黢的空洞,邊緣還沾著干涸的暗紅。下一秒,兩只拇指粗細(xì)的肥胖蜈蚣從空洞里爬了出來,節(jié)肢上的絨毛在火光下泛著油光,腦袋微微抬起,復(fù)眼死死盯著來人。
“肖文!”蕭燼心頭一緊,下意識就要沖上去,手腕卻突然被秦玄淵攥住。
“快走!”秦玄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拉著他轉(zhuǎn)身就往洞口跑。
“跑起來……別回頭!”身后傳來老人嘶啞的喊聲,那是他用盡最后力氣擠出的聲音。蕭燼腳步一頓,余光瞥見石臺上的身影突然膨脹——一只碗口粗的蜈蚣從老人的胸腔里破體而出,墨綠色的外殼泛著冷光,無數(shù)只細(xì)足在石面上快速爬動,朝著他們的方向追來。而那具干癟的身體,早已沒了半點生氣,軟軟地癱在石臺上。
出了洞口,冷風(fēng)灌進(jìn)衣領(lǐng),蕭燼才勉強(qiáng)壓下心頭的驚悸,喘著氣問:“什么情況?肖文怎么會……”
秦玄淵拉著他往山下跑,靴底踩過濕滑的青苔,每一步都踏得極穩(wěn):“你還記得當(dāng)年圍剿時,那人身邊那只重傷你的妖嗎?”
蕭燼的腳步猛地一頓,瞳孔驟然收縮:“你是說……那只通了靈智的千年蜈妖?”當(dāng)年他為了護(hù)著無辜百姓,被那蜈妖的毒鉗掃中,險些丟了性命,若不是秦玄淵及時趕到,他早已成了蜈妖的腹中餐。
“正是?!鼻匦Y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火把的光映在他眼底,竟帶著幾分算計,“我們正缺一個魚餌,引它出來?!?/p>
蕭燼沉默了片刻,山間的風(fēng)卷著落葉打在他臉上,帶著幾分寒意。他想起石臺上那具干癟的身體,想起那雙空洞的眼眶,聲音低了幾分:“可惜肖文還是隕落了。若不是我們來晚了……”
“不晚?!鼻匦Y打斷他,拉著他加快了腳步,身后傳來蜈妖爬過碎石的聲響,越來越近,“它既已追來,接下來,該收網(wǎng)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