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被血色染透的祭壇上空懸著一輪殘月,寒芒灑在那圈泛著詭異紫光的陣紋上,將地面龜裂的紋路照得如同蛛網(wǎng)般猙獰。忽然,天際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模糊的黑影裹挾著狂風(fēng)從云層深處墜落,像斷線的紙鳶般直直砸進(jìn)陣紋中央。
“砰——”
沉悶的巨響震得地面劇烈顫抖,陣紋中的紫光瞬間暴漲,原本微弱的光暈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般轟然沖天,紫色光柱穿透云層,將整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光柱中,那道黑影的輪廓開始扭曲,黑色的霧氣從他周身毛孔中滲出,如同活物般纏繞、翻涌,最終凝聚成實質(zhì)般的鎧甲,卻又在每一次呼吸間崩裂、重組。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嘶吼從黑影口中爆發(fā),那聲音不似人聲,更像困獸在絕境中的哀嚎,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與失控的瘋狂。黑色霧氣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虛影,利爪獠牙清晰可見,每一次咆哮都讓祭壇周圍的碎石懸浮而起,又重重砸落。
“敖平!”蘇莫離心頭一緊,他攥緊腰間的佩劍,不顧周身彌漫的妖氣就要沖上前??赡_步剛邁出去,手腕就被一只溫?zé)岫辛Φ氖诌。沾髱熒n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莫離,不可!他已失了神智,此刻上前便是送死?!?
話音未落,一道黑色的掌印突然從天而降,重重拍在蘇莫離方才站立的位置?!稗Z!”碎石飛濺,地面被拍出一個深達(dá)數(shù)尺的坑洞,塵土混合著妖氣撲面而來。蘇莫離瞳孔驟縮,若不是玄空大師拉得及時,此刻他恐怕已被這掌力震碎五臟六腑。
黑影緩緩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布滿黑色紋路的臉,原本澄澈的金色豎瞳此刻被墨色填滿,只剩下嗜血的瘋狂。他對著夜空不斷咆哮,胸腔劇烈起伏,仿佛體內(nèi)有兩股力量在瘋狂撕扯,每一次嘶吼都讓他周身的妖氣更盛幾分。
就在這時,一道嬌媚的笑聲從祭壇外側(cè)傳來,帶著說不出的狡黠與得意?!鞍狡酱笕?,你的敵人就在你的面前,去殺了他們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斜倚在斷柱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簪,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極了偷腥的狐貍。他的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痕,從眉骨延伸到下頜,卻非但不顯猙獰,反而添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秦玄淵看到那張臉時,周身的金芒瞬間暴漲,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空氣點燃?!安?!你個死變態(tài)居然沒死!”他手中凝聚出一團(tuán)金色火焰,灼熱的溫度讓周圍的妖氣都開始扭曲,“上次在忘川河,我明明看著你被天雷劈中,怎么可能還活著?”
紅衣男子聞言,捂著嘴輕笑起來,笑聲像風(fēng)鈴般清脆,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嘖嘖嘖,金烏大人那么想讓人家死嗎?”他一步步走向敖平,親昵地挽住對方的胳膊,語氣帶著刻意的委屈,“可人家偏偏不死,你能拿我怎么辦呢?”
“你來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鼻匦Y的耐心已被耗盡,金色火焰在他掌心化作一柄長劍,劍身燃燒的火焰將他的臉龐映得通紅。他抬腳就要上前,卻被玄空大師再次攔住——不是怕了那紅衣男子,而是怕傷到被控制的敖平。
“哎呦~人家好怕怕呢~”紅衣男子見狀,立刻躲到敖平身后,只露出半張臉,眼中卻滿是挑釁,“敖平大人,你看啊,他們要殺了我這只小狐貍了。你不是說過,會永遠(yuǎn)保護(hù)我的嗎?快救救我啊?!?/p>
他的聲音帶著奇特的魔力,像是一根無形的絲線,纏繞在敖平的腦海中。原本還在掙扎的敖平動作驟然停滯,黑色霧氣凝聚的鎧甲緩緩收斂,只剩下周身縈繞的妖氣。在他被墨色填滿的瞳孔中,紅衣男子的身影逐漸與記憶中某個模糊的輪廓重疊,而蘇莫離、秦玄淵幾人的身影,卻在那魔力的扭曲下,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妖魔。
“誰敢傷你……”敖平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緩緩抬起右手,黑色的妖力在掌心凝聚,形成一柄巨大的利爪,利爪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便死。”
話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地面裂開數(shù)道深溝,黑色利爪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蘇莫離幾人狠狠抓去。玄空大師瞳孔驟縮,立刻將手中的佛珠擲出,佛珠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屏障,堪堪擋住利爪的攻擊。
“砰!”
金色屏障劇烈顫抖,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玄空大師一口鮮血噴出,踉蹌著后退幾步。蘇莫離扶住他,抬頭看向敖平,眼中滿是痛惜:“敖平,你醒醒!我是莫離啊!你看看我,別被他騙了!”
可敖平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黑色利爪再次凝聚,這一次的力量比剛才更盛。紅衣男子躲在他身后,看著驚慌失措的幾人,嘴角的笑容越發(fā)得意:“沒用的,蘇莫離。敖平大人的心智已經(jīng)被我用‘蝕心術(shù)’鎖住了,他現(xiàn)在眼里,只有我這個‘唯一需要保護(hù)的人’,而你們……全都是該死的敵人?!?
秦玄淵將金色長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站起來,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轉(zhuǎn),修復(fù)著剛才被妖氣震傷的經(jīng)脈。“蝕心術(shù)?”他冷笑一聲,“不過是些旁門左道,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莫離,你想辦法靠近敖平,我來牽制這個死狐貍!”
蘇莫離點頭,握緊佩劍,目光落在敖平身上。他知道,此刻不能硬拼,只能找到蝕心術(shù)的破綻,喚醒敖平的神智??删驮谒麥?zhǔn)備行動時,敖平突然發(fā)出一聲更劇烈的咆哮,黑色妖力瞬間暴漲,金色屏障“咔嚓”一聲碎裂,碎石朝著幾人飛射而來。
紅衣男子笑得更歡了,他伸手撫摸著敖平的臉頰,聲音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敖平大人,殺了他們,殺了這些想傷害我們的壞人。等殺了他們,我們就去東海,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這句話像是一道催化劑,敖平眼中的瘋狂更甚,他猛地轉(zhuǎn)身,黑色利爪朝著秦玄淵抓去。秦玄淵瞳孔驟縮,急忙側(cè)身躲避,利爪擦著他的肩膀而過,將身后的斷柱抓得粉碎。
“該死!”秦玄淵暗罵一聲,金色火焰再次凝聚,“蘇莫離,快!他的破綻在眉心!蝕心術(shù)的咒印應(yīng)該在那里!”
蘇莫離聞言,目光立刻鎖定敖平的眉心。果然,在那黑色紋路的中央,有一個淡紅色的咒印正在閃爍,每一次閃爍,敖平的動作就更狂暴一分。他深吸一口氣,將佩劍橫在胸前,腳尖點地,身形如同離弦的箭般朝著敖平?jīng)_去。
“想碰敖平大人?先過我這關(guān)!”紅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中玉簪化作一柄紅色長劍,朝著蘇莫離刺去。
秦玄淵見狀,立刻擋在蘇莫離身前,金色長劍與紅色長劍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濺。“死狐貍,你的對手是我!”
兩道身影瞬間纏斗在一起,金色與紅色的光芒在祭壇上交織,每一次碰撞都讓地面劇烈顫抖。蘇莫離趁機(jī)靠近敖平,可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敖平眉心時,敖平突然轉(zhuǎn)過身,黑色利爪朝著他的胸口抓來。
蘇莫離瞳孔驟縮,他能清晰地看到敖平眼中的掙扎——那墨色的瞳孔深處,似乎有一絲金色在閃爍,像是不愿傷害他??蛇@絲掙扎很快被更濃的黑色吞噬,利爪毫不留情地落下。
“敖平!”蘇莫離嘶喊出聲,他沒有躲避,而是閉上了眼睛。他相信,就算敖平失了神智,也絕不會真的傷害他。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敖平的利爪突然停在了半空中。黑色霧氣劇烈翻涌,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眉心的紅色咒印忽明忽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不……不能……傷你……”敖平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看著蘇莫離,眼中的墨色逐漸褪去,一絲金色的清明緩緩浮現(xiàn),“莫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