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也修仙

第三章：初窺門徑

秦蕭在山洞里困了五天。

前三天他像只野獸，用指甲摳著石壁上的縫隙往上爬，指尖磨得血肉模糊，也只爬上去丈許，又重重摔下來。后來他摸到些門道——洞壁西側(cè)有幾處天然形成的凹坑，像是被人踩過的腳印，只是年代久遠，被苔蘚遮得嚴實。

第五天清晨，他借著露水打濕苔蘚的滑勁，踩著那些凹坑一點點挪出洞口時，腿肚子都在打顫。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癱在地上大口喘氣，懷里的獸皮被汗水浸得有些發(fā)潮，卻被他死死按住，生怕掉了。

離開山洞后，他沒敢再往黑松嶺深處走，沿著記憶中的方向往外圍挪。白天躲在樹洞里揣摩《引氣訣》，夜里就著月光趕路，餓了就采些認識的野果，渴了喝山澗里的水。有次撞見一頭野豬，他學著爹教的法子，一箭射穿了它的眼睛，才算吃上了頓肉。

但最讓他上心的，還是那卷獸皮。

他漸漸摸透了《引氣訣》的門道。原來所謂“引氣”，就是要讓天地間那些無形的“靈氣”鉆進身體，像溪流一樣在經(jīng)脈里流動。獸皮上畫著十二道經(jīng)脈的走向，只是有三道被蟲蛀了，看不清路徑，每次靈氣走到那里，都會像撞了墻似的停下來，悶得他心口發(fā)疼。

“天地有靈，散于草木……聚于丹田，方為己用……”

他每天都要念上百遍這句話?？伸`氣像是極不情愿進他的身體，每次只能引過來一絲絲，還沒走到丹田就散了。有次他急了，硬生生憋著一口氣猛吸，結(jié)果靈氣在胸口亂撞，疼得他蜷縮在地上打滾，半天沒緩過來。

這天傍晚，他坐在一棵老松樹下調(diào)息。夕陽透過松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他按照“引氣圖”的姿勢坐好，閉眼凝神，感受著周圍游走的靈氣。

一絲微弱的涼意從指尖鉆進來，他趕緊引導(dǎo)著往手臂的經(jīng)脈里走。這絲靈氣比往常的更活潑些，順著經(jīng)脈緩緩上行，眼看就要過手肘了——突然，它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猛地頓住，然后“?！钡匾宦暽⒘?。

秦蕭睜開眼，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胳膊。

又是這樣。每次靈氣走到胳膊中段，都會莫名其妙地散掉。他摸了摸那處皮膚，和別處沒什么兩樣，可就是留不住靈氣。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把獸皮掏出來反復(fù)翻看。圖上畫的經(jīng)脈是連貫的，根本沒有阻礙，難道是自己哪里弄錯了？

他想起灰袍修士，若是那位仙師在，肯定知道原因?？伤B青云宗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更別說找到人了。

正煩躁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秦蕭趕緊把獸皮塞回懷里，抓起身邊的獵弓，躲到了松樹后面。

來的是兩個背著藥簍的少年，看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穿著粗布衣裳，腰間掛著塊木牌，上面刻著個“云”字。

“……師兄說，這黑松嶺外圍的靈氣太稀薄，根本不夠引氣入體的，難怪那些凡人一輩子都成不了修士?！币粋€高個少年說道。

另一個矮個少年嗤笑一聲：“那也得看資質(zhì)。像咱們這種被選進‘流云宗’外門的，就算靈氣再薄，三個月也能引氣入體。你看王胖子，資質(zhì)差些，這不也快成了？”

“說的是。聽說資質(zhì)最好的李師兄，只用了一個月就煉氣一層了，再過兩年，說不定就能進內(nèi)門……”

兩人說著話，漸漸走遠了。

秦蕭從樹后走出來，眉頭緊鎖。

流云宗？煉氣一層？

他聽出了些門道。原來引氣入體只是第一步，之后還要分境界?？伤B靈氣都留不住，別說“入體”了。

那兩個少年說“資質(zhì)”，難道自己的問題出在資質(zhì)上？

他想起鎮(zhèn)上的老人說過，有些人天生就是“仙骨”，能輕易引來靈氣；有些人卻是“凡胎”，一輩子也摸不到門檻。難道自己就是后一種？

這個念頭讓他心里一沉。他不甘心，又坐下來，再次嘗試引氣。

這次他格外小心，引導(dǎo)著一絲靈氣慢慢走，眼睛盯著胳膊上的經(jīng)脈位置，連呼吸都放輕了。靈氣緩緩上行，到了胳膊中段那處——果然，又頓住了。

秦蕭能感覺到，那處經(jīng)脈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細細的，像根斷了的線。靈氣走到這里，就像溪流遇到了石頭，要么繞過去散掉，要么撞上去炸開。

“廢脈……”

他突然想起獸皮角落里一行模糊的小字：“脈有殘缺，氣難留存，是為廢脈……”

當時他沒在意，現(xiàn)在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原來他的經(jīng)脈天生就是斷的，根本留不住靈氣。

這個認知像盆冰水，從頭頂澆到腳底板。

他想起爹娘的死，想起妖狼獸那雙渾濁的眼睛，想起自己發(fā)誓要變強的狠勁。難道就因為這該死的“廢脈”，連這點念想都要被掐斷？

“我不信！”

秦蕭猛地站起來，一拳砸在松樹上。松針簌簌落下，砸在他的頭上。他紅著眼，又掏出獸皮，幾乎是貼著眼睛看。

殘篇……這《引氣訣》是殘篇……

說不定，完整的功法里有解決的辦法？或者，有別的路子能繞開這斷脈？

他盯著獸皮上被蟲蛀的那三道經(jīng)脈，突然有了個念頭。既然走不通這條，能不能換條路？

他試著引導(dǎo)靈氣往旁邊的經(jīng)脈走，雖然繞了遠路，疼得他額頭冒汗，但那絲靈氣竟然真的過去了！雖然比原來散得更快，至少沒在半路炸開。

“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秦蕭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知道這法子有多笨，別人走直線，他得繞彎路，別人三個月能成的事，他可能要三年，甚至更久。

但至少，不是絕路。

他重新坐下，閉上眼睛。這次，他不再急著往丹田引，而是耐心地引導(dǎo)著靈氣，一點點在經(jīng)脈里繞路。疼了就停下來喘口氣，散了就重新再來。

夕陽徹底落下去了，月亮升了起來。松樹下的少年一動不動，像塊石頭，只有偶爾蹙起的眉頭，顯示他正在經(jīng)歷怎樣的煎熬。

夜風吹過，帶來遠處的獸吼。秦蕭充耳不聞，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絲在經(jīng)脈里艱難跋涉的靈氣上。

哪怕慢如蝸牛，哪怕遍體鱗傷，他也要把這條路走通。

因為他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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