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開啟時，我聽見細(xì)碎的呢喃。那聲音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帶著腐朽與血腥氣。指尖剛觸到門邊的符文，掌心就傳來刺痛——玉佩殘片又在滲血。

"別碰那些刻痕。"白璃的聲音虛弱得像游絲，她靠在石壁上，狐火幾乎要熄滅，"這是用神將骨灰和怨靈眼淚鑄成的封印。"

我沒理她，手掌撫過石門。符文突然亮起金光，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個持劍的將軍，鎧甲破損，胸口有道猙獰的傷口。我認(rèn)出來了，那是千年前替我擋下致命一擊的副將。

"哥..."幻影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他的眼神里有種說不清的東西，像是愧疚，又像是警告。

"他在說什么？"我問白璃。

"他想告訴你什么。"她喘著氣，"但被封印壓住了..."

石門轟然洞開，冷風(fēng)卷著塵土撲面而來。甬道兩側(cè)的壁畫在搖曳的火光中活了，我看見自己千年前的模樣——銀甲紅袍，手持長戟，身后跟著無數(shù)將士。最后一幅畫卻讓我渾身發(fā)冷：長戟插進(jìn)副將后背，血濺滿我的戰(zhàn)袍。

"這不是真的。"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jìn)掌心。

"未必。"白璃往前挪了幾步，狐火映出她蒼白的臉，"當(dāng)年的事...遠(yuǎn)比你想的復(fù)雜。"

墓室中央懸著一口金色神棺，四角垂著鎖鏈。棺蓋上刻著六個大字："逆命者終將歸來"。我走近時，空氣突然變得粘稠，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拉扯我的衣角。

"站??！"白璃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感覺不到嗎？這里的每寸土地都浸著血和恨。"

我確實感覺到了。胸口的印記在發(fā)燙，凈蓮令瘋狂震動，像是要沖破什么。更詭異的是，我能聽見細(xì)微的啜泣聲，那聲音很熟悉...

"婉兒？"

"她在..."白璃話沒說完，神棺突然劇烈震動。鎖鏈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棺縫滲出黑霧。

"你終于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虛空中浮現(xiàn)出副將的身影。他左眼是空洞的窟窿，右眼卻閃著詭異的金光，"為何再次踏上逆神之路？"

我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被無形的力量扼住。胸口的印記滾燙如烙鐵，疼得我?guī)缀豕虻?。副將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我看見他腰間掛著一枚玉佩——和婉兒的一模一樣。

"為什么..."我終于擠出兩個字。

"因為你該死。"他舉起斷劍，"當(dāng)年你背叛誓言，勾結(jié)偽神..."

"放屁！"我怒吼著抽出匕首，"明明是你親手給我喝下的毒酒！"

副將愣住了，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清明。但很快，金光又吞噬了那抹清明。

"動手吧。"白璃在我耳邊輕聲說，"他也是被神核侵蝕的犧牲品。"

我沖向神棺，凈蓮令迸發(fā)出耀眼光芒。副將揮劍劈來，招式竟和我一模一樣——正是我獨創(chuàng)的"裂星三式"。第一劍斬向咽喉，我本能地偏頭，劍鋒擦過臉頰。第二劍直取心口，我翻滾躲避，靴底踢起一片塵土。第三劍勢大力沉，我架起雙臂硬接，虎口震得發(fā)麻。

"夠了！"白璃突然厲喝，狐火暴漲。金光與黑霧交織在一起，副將的身影開始扭曲。我趁機(jī)將凈蓮令按在他額頭上，凄厲的慘叫聲在墓室中回蕩。

"不...求求你..."他的聲音變了，竟帶著幾分婉兒的口音，"放過我..."

胸口的印記劇烈震動，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召喚我。伸手觸碰神棺，棺蓋竟自行滑開。一股腥甜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躺著一卷血色古卷。

"弒神之道，始于誅心。"我念出卷軸上的字，手指剛碰到邊緣，意識就被拽入幻境。

火焰在四周燃燒，我看見婉兒站在火海中央。她回頭看著我，眼里含著淚："哥...快逃..."

驚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白璃正扶著我。她指了指我手里："你帶出來的東西。"

是一根染血的發(fā)簪，正是婉兒小時候最愛戴的那支。

"看來..."白璃咳嗽幾聲，狐火已經(jīng)微弱得可憐，"她還沒徹底消散。"

我握緊發(fā)簪，墓地深處傳來低語。凈蓮令和胸口印記同時震動，仿佛在回應(yīng)某種召喚。天快亮了，但我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剛剛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