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不斷從頭頂墜落，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石室的入口已被巨石徹底封死，唯一的光源來自蘇瑤手中的火把，跳動的火光將黑衣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青銅面具在火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透著令人心悸的詭異。
“把虎符交出來，饒你們不死?！泵婢呷寺曇羲粏?，像是刻意用藥物改變了聲線，手中的長劍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直指蘇瑤手中的錦盒。
越老丈將蘇瑤和林羽護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雖年事已高，脊背卻挺得筆直：“癡心妄想！這虎符是越國命脈，豈能落入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手中！”
“亂臣賊子？”面具人冷笑一聲，“越老頭，你勾結(jié)魏淵打開城門時，怎么不說自己是亂臣賊子？如今倒在這里裝忠烈，真是可笑！”
他的話像針一樣刺在蘇瑤心上，雖然越老丈已解釋是父皇授意，可“開門獻城”的事實終究難以辯駁。她握緊手中的錦盒，指尖因用力而發(fā)白——這虎符是父皇留下的最后念想，是越國舊部的希望，絕不能被搶走！
林羽悄悄挪動腳步，將蘇瑤往石室深處推了推，低聲道：“找機會從側(cè)門走，我剛才看到那邊有個狹窄的通道。”她的后背傷口尚未痊愈，動作稍大就牽扯著疼痛，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卻依舊擋在蘇瑤身前，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想跑？”面具人看穿了她們的意圖，揮了揮手，“給我拿下！虎符要活的，人……死的活的都行！”
黑衣人立刻撲了上來，手中的長刀劃破空氣，直逼越老丈面門。越老丈雖有武藝，卻年邁體衰，幾個回合就漸落下風，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老丈！”蘇瑤驚呼著想要上前，卻被林羽死死按住。
“別沖動！”林羽壓低聲音，“我們的目標是帶著虎符出去，不是硬拼！”她瞅準一個空檔，猛地將火把擲向最近的黑衣人，趁對方躲避的瞬間，拉著蘇瑤沖向側(cè)門通道。
“攔住她們！”面具人怒吼著追上來，長劍如毒蛇般刺向蘇瑤的后背。林羽反應(yīng)極快，反手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格擋，“當”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兩人都被震得后退幾步。
林羽的手臂一陣發(fā)麻，后背的傷口疼得她眼前發(fā)黑。她強忍著劇痛，將蘇瑤推進通道：“快走！別回頭！我隨后就來！”
“林姐姐！”蘇瑤看著她蒼白的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知道此刻不能拖累她，只能咬著牙鉆進狹窄的通道。通道僅容一人通過，黑暗中只能摸索著前進，身后傳來兵刃交擊聲和越老丈的痛呼聲，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她心上。
通道盡頭是一間更小的石室，角落里堆著些腐朽的木箱，顯然是冷宮廢棄的儲物間。蘇瑤剛想喘口氣，就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連忙躲到木箱后面，屏住呼吸。
一個黑衣人舉著火把沖了進來，四處掃視：“人呢？跑哪兒去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不耐煩，就在他轉(zhuǎn)身要離開時，目光突然落在了蘇瑤藏身的木箱縫隙上。
蘇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這是林羽塞給她的防身武器。黑衣人一步步逼近，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找到你了，越國小公主！”
就在他伸手要抓蘇瑤的瞬間，一支羽箭突然從門外射來，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咽喉！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蘇瑤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到秦風舉著弓箭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幾名親兵：“公主，您沒事吧？”
“秦風哥哥！”蘇瑤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林姐姐和老丈還在里面，快去救他們！”
秦風臉色一變，立刻對親兵道：“你們保護公主從密道出口撤離，我去救人！”說罷舉著弓箭沖了進去。
蘇瑤跟著親兵往出口跑，心里卻始終牽掛著林羽和越老丈。她回頭望去，通道深處火光閃爍，廝殺聲依舊激烈，不知道林羽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跑出密道時，天色已近黎明，冷宮的荒草上沾著露水，泛著微光。親兵將蘇瑤護在中間，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林羽扶著受傷的越老丈走了出來，秦風跟在她們身后，身上也添了新傷。
“林姐姐！老丈！”蘇瑤連忙跑過去扶住林羽，看到她后背的衣衫又被鮮血浸透，心疼得無以復(fù)加，“你的傷……”
“沒事，皮外傷?！绷钟鹦χ鴶[擺手，臉色卻蒼白如紙，“面具人被我們打跑了，虎符沒被搶走就好。”
越老丈的情況更糟，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青，顯然失血過多。秦風連忙拿出傷藥為他包扎：“侯爺已經(jīng)帶著人馬在外面接應(yīng)，我們快離開這里！”
一行人剛走出冷宮，就看到鎮(zhèn)北侯帶著親兵等候在外?？吹剿麄兤桨渤鰜?，鎮(zhèn)北侯松了口氣：“可算等到你們了！宮里都亂套了，陛下聽說你們進了冷宮密道，正派人過來接應(yīng)呢！”
回到鎮(zhèn)北侯府，太醫(yī)立刻為林羽和越老丈診治。越老丈因年邁體衰，傷勢過重，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情況危急。林羽的后背傷口雖然撕裂，但好在沒有傷及內(nèi)臟，經(jīng)過包扎處理后，總算穩(wěn)定了下來。
蘇瑤守在林羽床邊，看著她沉睡的面容，心里充滿了后怕。如果剛才秦風來得晚一步，如果林羽沒有擋住那致命一擊，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個戴面具的黑衣人到底是誰？他為什么對虎符如此執(zhí)著？淑太妃的余黨又為何能在皇宮禁地如此猖獗？
“在想什么？”林羽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輕聲問道。
蘇瑤連忙握住她的手：“在想那個面具人，他的劍法很詭異，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p>
“嗯，我注意到了?！绷钟瘘c點頭，眉頭微蹙，“他的招式帶著禁軍的影子，卻比禁軍更狠辣，像是受過特殊訓練。而且他對冷宮密道的布局很熟悉，顯然不是第一次來?！?/p>
“你的意思是……他是宮里的人？”蘇瑤驚訝地問。
“很有可能?！绷钟鸬难凵褡兊娩J利，“淑太妃雖然死了，但她經(jīng)營多年，黨羽遍布宮廷，甚至可能滲透到了禁軍內(nèi)部。這個面具人，說不定就是她安插在禁軍里的親信?！?/p>
就在這時，秦風匆匆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塊青銅碎片：“將軍，公主，我們在密道里找到了這個，是從面具人臉上打下來的?！?/p>
蘇瑤接過碎片，上面刻著繁復(fù)的花紋，與她母后銅鏡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凌厲，帶著皇家器物特有的精致。她摩挲著碎片上的紋路，突然想起一個人——淑太妃那個秘密養(yǎng)在宮外的兒子！
“難道是他？”蘇瑤的聲音帶著顫抖，“淑太妃的兒子！他想搶走虎符，利用越國舊部的力量復(fù)辟前朝！”
林羽和秦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就麻煩了。淑太妃的兒子自幼隱藏身份，無人知曉他的樣貌和實力，卻能調(diào)動淑太妃的殘余勢力，可見其心機深沉，絕非易與之輩。
“必須盡快找到他?！绷钟鸪谅暤?，“他手里有淑太妃留下的勢力，又知道虎符的存在，若讓他集齊越國舊部，后果不堪設(shè)想?！?/p>
秦風點頭：“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查淑太妃宮外的產(chǎn)業(yè)，相信很快就能有線索。對了，陛下派人來問越老丈的情況，還說……還說要親自審問他關(guān)于越國覆滅的事?！?/p>
蘇瑤的心沉了下去：“老丈還在昏迷，怎么審問？陛下難道還不信他嗎？”
“陛下不是不信，而是此事牽連重大，必須有明確的說法才能平息朝野議論?！绷钟饑@了口氣，“越國舊部和楚國大臣都在盯著這件事，陛下壓力很大?！?/p>
蘇瑤知道林羽說得有理，卻還是心疼越老丈。他為父皇和越國隱忍多年，受盡誤解，如今真相大白，卻還要面臨審問，實在太委屈了。
接下來的幾日，蘇瑤一邊照顧林羽和越老丈，一邊等待秦風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宮廷內(nèi)外暗流涌動，關(guān)于淑太妃兒子和越國虎符的流言越來越多，甚至有人說越國舊部已經(jīng)與前朝余孽勾結(jié)，準備謀反。
這日午后，越老丈終于醒了過來。他看到守在床邊的蘇瑤，虛弱地笑了笑：“公主，讓你擔心了?！?/p>
“老丈，您感覺怎么樣？”蘇瑤連忙扶他坐起來，遞過溫水。
“死不了?！痹嚼险珊攘丝谒凵駞s變得異常凝重，“我昏迷的時候，聽到了面具人的聲音，雖然他刻意偽裝，但我還是聽出來了……他不是淑太妃的兒子。”
“什么？”蘇瑤愣住了，“那他是誰？”
“是……是你父皇的弟弟，你的王叔，越承?！痹嚼险傻穆曇魩е纯嗪碗y以置信，“當年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戰(zhàn)亂中死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還投靠了淑太妃！”
蘇瑤如遭雷擊，手中的水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王叔越承？那個小時候總給她講故事、送她糖吃的王叔？他竟然沒死？還成了追殺自己的面具人？這怎么可能！
“老丈，您是不是記錯了？王叔他……他怎么會投靠淑太妃？”蘇瑤的聲音帶著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不會錯的。”越老丈肯定地說，“他說話時習慣性輕咳，左手無名指比常人短一截，這些特征都和你王叔一模一樣。當年他就反對你父皇的仁政，主張武力對抗楚國，后來在戰(zhàn)亂中失蹤，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一直恨著你父皇，恨著越國！”
蘇瑤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原來最親近的人，才是隱藏最深的敵人。王叔恨父皇，恨越國，所以才投靠淑太妃，想搶走虎符，顛覆一切。那父皇的死，是不是也和他有關(guān)？
就在這時，秦風面色慘白地沖了進來：“將軍！公主！不好了！宮里傳來消息，陛下……陛下遇刺了！”
“什么？！”蘇瑤和剛走進來的林羽同時驚呼。
“刺客戴著青銅面具，闖進御書房行刺，雖然被禁軍擊退，陛下還是受了傷?！鼻仫L的聲音帶著顫抖，“現(xiàn)場留下了一枚越國圖騰的令牌，所有人都說是越國舊部干的！”
蘇瑤渾身冰涼，她知道這是栽贓陷害，是王叔越承的陰謀！他想嫁禍給越國舊部，借楚昭帝的手除掉她們和虎符！
“我們快去宮里！”林羽立刻起身，不顧后背的傷口，“必須向陛下解釋清楚，否則越國舊部和我們都要遭殃！”
蘇瑤點點頭，擦干眼淚，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無論王叔的陰謀多狠毒，無論前路多危險，她都必須去面對。她要保護林羽，保護越國舊部，還要揭開王叔的真面目，為父皇和越國討回公道。
可她們剛走出侯府，就看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帶著人馬攔住了去路，面色冷峻：“陛下有旨，越國質(zhì)子蘇瑤涉嫌刺殺陛下，即刻打入天牢！林將軍包庇嫌犯，暫停職務(wù)，閉門思過！”
蘇瑤和林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她們終究還是落入了王叔的陷阱，而受傷的楚昭帝，是否還能保持清醒，看清這背后的陰謀？天牢的大門在她們面前緩緩打開，這一次，又會是誰來救她們？一場圍繞著親情、仇恨和權(quán)力的終極對決，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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